一片荒芜的白色中,入眼的只有连绵不尽的雪山和迎风狂舞的漫天飞雪。
两架造型扁平的灰色飞行器在雪山中穿梭飞行,大雪将飞行器的行踪掩盖的彻底,只有忽远忽近的轰鸣声和不断的爆炸让人知道这场以生命为代价的恐怖游戏依旧没有停止。
“爸爸,我们还要往前走吗?”年幼的孩子低垂着脑袋,神色木然的拿着兽骨划拉着松软的积雪。
一旁的壮年男人脸色灰暗,眉头紧皱,听着逐渐远去的轰鸣,才舒缓了表情,劫后余生的长叹口气,“不往前了,在这待一段时间。”
这里是他们一行人长途跋涉这两个月遇到的隐蔽性最好的山洞,可以让他们歇口气,休整一段日子。
男人弯腰抱起孩子,看了一眼他在雪地上画出的几个格外扭曲的笑脸,毫不在乎的踩上去,抱着孩子往洞内深处走去。
“快把火升起来,没炸死也得被冻死了。”男人随手把孩子丢在一边,不耐烦的指挥洞穴内蜷缩着的几个人。
其中一个身影轻轻动了一下,颤颤巍巍的慢慢从黑暗的墙角直起身来,动作缓慢的往更洞穴深处低矮的墙角拿了一捆木柴,小心翼翼的拍掉上面凝结的冰渣。
男人低头用嘴咬掉兽皮手套,从随身携带的口袋里掏出一颗拇指大小的红色晶石,随手扔到了地上。
晶石在地上弹了几下,咕噜的滚到了那个身影脚边。
柴火被放到地上,一双满是皲裂布满厚茧的手把火晶石放到干枯的植物茎秆上用力摩擦了几下。
一点微弱的火苗从那双手中窜出,火苗被放到了地上的木柴上,火光逐渐照亮了一点洞穴内的情形。
这是一个四面都是岩石的山洞,洞中有些雪水凝结成的冰柱,滴滴答答的往下渗着水。
老人弯腰添着柴火,抱着孩子一动不动蜷缩在墙角的干瘦女人微微睁了睁眼,慢慢的往火堆那里移动了一点。
男人摸出一点肉干,又拿出把匕首,将肉干分了几段。一旁的画画的孩子手脚并用的爬到男人身边,伏到男人膝上,神色多了几分热切的渴望。
女人一错不错的盯着男人手里的肉干,手里沉睡的幼儿也适时醒来,发出几声微弱的哭声。
男人嚼着肉干,眼睛舒适的眯起,似对这样的场景格外享受。
他仰着头环视一圈,先割了一小块肉干扔给膝边的儿子,又丢出一块给火堆对面抱着婴孩的妻子,最后才挑挑拣拣的割了些碎肉给一旁的老人。
也就是他的姑母。
“多福去哪了?”男人眯起眼睛,舔掉了手里残余的肉末,把肉收回口袋。
多福是男人的大儿子,今年刚满16,算是这个流浪队伍里除他以外唯一的劳动力。
老人捂着嘴咳了两声,缓缓抬手指了指洞穴深处,火光照不到的地方,回答到:“他往洞里边去了。”
男人看了一眼,那寂静的黑暗中仿佛潜伏者一头蓄势待发的怪物,男人后背泛起一丝凉意。
他用力嚼了几口嘴里干硬的肉干,低声咒骂了一句,但又想起今天的食物少了一个人的消耗,又暗自高兴起来。
寒极地是流浪352星球上温度最低的地方,常年的暴雪和极端的寒冷,这里一直都不在人类居住地的选择范围里。
新皇上位后,这里俨然变成了大型监狱,作为352星球上流放罪犯、奴隶的地方。
他们一家原本是为城中的旧贵族做事,生活也还算体面,但是因为城中的旧势力被推翻,他们这些依附于贵族的走狗自然也遭到了清算。
来这里时他们一家连上那些亲戚,也有个二十来人,如今死的来就剩下他们这几个运气好的。
他们也是到了才知道,在这里,寒冷只是其中一个致死因素。
更致命的是来自新贵族的致命游戏,他们驾驶着飞行器,对着极寒地里被流放的人进行轰炸,还美名其曰在进行飞行训练,把极寒地玩成了炼狱。
在这里唯一支持人们活着的目标就是极寒地的最东面有一个流民保护基地,可以为极寒的流浪者提供庇护,可以重新获得平民的身份。
老人拿了口小锅,烧了点雪水,就着水将肉咽了下去。
女人也端起锅喝了几口温水,脸色稍微好了一点,抬头看到男人阴沉下去的脸色,又赶忙捧了几捧雪往锅里,放在柴火上烧。
老人直起身子缓了口气,裹紧身上的兽皮,拿了把骨刀,一瘸一拐的往洞穴外面去了。
她要去捡明天的柴火,在这个生命的绝境,没有情亲、没有老幼之分,只要还有口气在,就必须要干活,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不然等待她的就只有被抛弃的结局。
所幸这次找到的洞穴附近就有一小片林子,极寒地生长的树木叫做冰木,但人们更习惯叫它冰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