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好,好啊,李自成这仗打的可以,这么一来,咱们手上的可就不是粮食,而是黄灿灿的金条了啊,哈哈哈哈。”济南府一处宅院内,数名文士打扮的人齐聚一堂,中间一个老者放声大笑,周围的人也是纷纷拱手祝贺。这里正是下野首辅周延儒的秘密指挥部,周延儒不在南直隶,而是一直在山东境内秘密操控江南的粮食战争,张溥兄弟等复社人士还有魏国公徐弘基都是唯周延儒马首是瞻,自从勋贵集团开始大规模收购粮食之后,他们已经投入了巨额的资金,当初周延儒就跟大家测算过,应天府加上周边地区一年的粮食消耗大约是千万石,人不吃饭,根本就顶不住十几天,只要他们能控制一年的粮食,那么无论什么事情都会是他们说了算。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徽商总会竟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当冤大头,他们勋贵集团得知消息之后立刻出手,直接垄断了徽商总会新开粮食店的大部分存粮,张溥估计过,不下于七成,这样一来,等于是市面上的粮食基本上被勋贵集团给垄断了,现在周延儒就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粮食渠道断绝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一个尖细的声音发出,“嘿嘿嘿,老大人果然是老谋深算,李自成这一仗确实打的不错,很是闹出了一点动静。”细看之下,就会发现此人面上无须,皮肤白净,再加上这么尖细的声音,分明是个太监,正是应天府镇守太监韩赞周。此次行动,周延儒联合了多方力量,以魏国公的贵族集团和韩赞周的官府集团加上复社的力量,基本上将江南地面上能用的人马都集合起来了,实力不可谓不强大。韩赞周起身道:“我在南直隶兵部得到了具体的消息,李自成派出刘宗敏带领二十万大军攻入湖广,左良玉这个废物连打个照面的勇气都没有,直接退避三舍,龟缩在襄阳附近不敢动弹,不过李自成也没去找他的晦气,两人倒是相安无事。”“哼,哪里是李自成不去找左良玉的晦气,分明是这个龟孙子跟李自成达成了什么协议,老夫在首辅位置上的时候,这个左良玉就是三番五次不听号令,就知道拥兵自重,也是他走运,碰到这个时局,当军头反而是美滋滋,带兵出击的反而成了冤大头。左良玉这家伙根本就不像是个将领,倒像是个生意人,朝廷有命令的时候就跟朝廷讨价还价,可想而知,他肯定是上供李自成,要他别打自己,否则这么个肥肉,李自成可不一定能忍住。”周延儒冷哼一声道。
韩赞周点点头,“且不说左良玉,李自成的攻击取得了不错的效果,打下施州卫之后直接南下攻击长沙,目前除了长沙府之外,湖广基本上已经被流贼给拦腰截断了,过段时间整个湖广南部地区应该就是李自成的地盘了,王奎聚已经下令封锁湖广收拢粮食,全部交给官府进行管理,这样一来,南部的粮食渠道肯定是李自成的了,北部的被官府把持,湖广全省戒严,一粒粮食也运不出去,流贼和军队官府也不会允许粮食流出去,那是他们救命的东西。”张溥接话道:“韩公公说的不错,这不就是老师所说的好机会,湖广的粮食禁运了,江南再也得不到来自湖广的粮食。浙江那边我也通知了当地的复社和官府集团,只要是我们的人都被发动起来,收拢粮食,不让粮食流入应天府周边。山东这边由老师亲自坐镇,更是没问题。”又一人站起来接话,确实江南复社的另一个领军人物马世奇,他对周延儒拱手道:“老师,您可知道这次大规模收购粮食,我们一共握住了多少粮食资源?”周延儒捋须道:“当初定下的目标是半年的量,至少要有个五百万石,当然,如果能控制一年的量那是更把稳,我想你们这么大阵仗,应该有千万石了吧。”马世奇微微一笑,伸出两个手指道:“老师,这个数。”周延儒猛然瞪大了眼睛,旋即用手指点了点马世奇道:“你们啊,你们啊,真是大手笔,竟然搞了两千万石,有点多了吧,咱们集合了这么多力量,虽然都是有点实力的,可是两千万石,所花费的银两恐怕是个天文数字啊。”
周延儒清楚,随着收购行动的规模扩大,再加上粮食生产地区的环境不稳定,粮食收购的价格肯定是水涨船高,标准价格是一两银子一石,刚开始肯定是这个价,但是到了五百万石之后价格肯定抬升,越往上粮食的收购价就越高,如果按照马世奇说的,那么最终的投入银两数字肯定巨大。马世奇顿了顿道:“老师说的不错,五百万石之前的时候粮食价格还算是稳定,我们收购基本上按照一两银子的标准,后面就变成一两五分,二两,最后甚至超过了三两,我们集合了大量的银钱投入,估计平均算下来得有三千五百万两银子。”周延儒听到这个数字,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你说什么,三千五百万两银子?”马世奇点了点头,张溥也点了点头,印证了马世奇的说法。
周延儒道:“你们啊,大手笔是不错,可是也有点太大了,三千五百万两银子什么概念,那可是三年的辽饷,你们这么干,怕是把咱们这个大集团的老底都给掏的差不多了。”周延儒在当首辅的时候就是以小心谨慎闻名,所以也落下了一个处理事情不果断的名声,崇祯之所以不喜欢他就是因为周延儒喜欢和稀泥,现在听到他的集团花了这么多银子控制粮食,虽然对这次的粮食战争很有信心,但是还是隐约觉得有些风险,毕竟数字实在是太大了,万一出个什么事情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一旁一言不发的魏国公好像看出了周延儒的心思,起身安慰道:“老大人,不用太担心了,我想他们做事情是有分寸的,您是没去江南看看,徽商总会还真是财大气粗,一口气开了这么多新的粮食店,这不就是给我们创造机会,不收白不收,你看他们现在快活,收了咱们这么多真金白银,到时候不得十倍百倍给吐出来,有他们心疼的时候,新军为什么强大,就是因为军商勾结,军费都是徽商总会给的,咱们一下子灭了徽商总会的威风,你看刘毅还能蹦跶吗,我看啊,他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
“哈哈哈哈。”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大笑声,众人都是信心百倍,看来这次的行动是手拿把攥,闯军攻势凶猛,很快应天府地区就会出现粮食危机,那么囤积在他们手上的存粮可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这一下还不赚翻天,他们只要每天少少的放出,再联合本地力量宣传一波,制造更加紧张的粮食危机感,到时候百姓们还不是怨声载道?你刘毅不是能耐吗?看你从哪里变出粮食来赈济百姓,到时候你不赈济百姓,名声完了,赈济百姓那就得高价从勋贵集团手上回购粮食,那还不做一个杀猪盘,宰了徽商总会这个大肥猪,想想在座的每个人身家都能翻倍甚至十倍,众人脸上泛起了快活的表情。周延儒更是捋须,眯起了眼睛,能多搞些钱财固然是好,不过周延儒志不在此,他的主要目的不是要挣钱,而是重新恢复自己的政治地位,温体仁这个混蛋,在背后给自己捅刀子,谋取了首辅的位置,现在还在朝堂上上蹿下跳的,想到了就心烦,这次若是能解决新军这个心腹大患,皇帝会怎么看自己,自己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梁。
甚至周延儒心中还有一个想法,只不过还没到时候,他也没有跟自己的学生们透露,那就是这次基本上是稳操胜券,徽商总会和刘毅基本上是玩完了,不过他们是不是可以不下死手,留刘毅一命,给他一口气把他吊着,然后利用这个将新军给捏在自己的手里,试想,皇帝都控制不了,朝廷也控制不了的新军,他周延儒能控制,这会是什么局面,周延儒集团完全可以取代徽商总会的位置来实际上操控新军,毕竟新军以后一切事务都要仰仗他周延儒,等于是他掐住了刘毅的喉咙,只要手上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把他给掐死,如此一来,周延儒既帮助皇帝解决了心腹大患,又收编了一支强军,岂不快哉。这个世道,周延儒算是看清楚了,文臣在皇帝那里就是一只鸡,皇帝想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可是军头就不一样了,朝廷和皇帝非常忌惮,自己只要掌握一支强军,既是文官也是军头,皇帝还敢动自己?这首富之位岂不稳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