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啦!反啦!刘毅的新军造反啦!”大清早的京师刚刚从沉睡中醒来,城门千总的大嗓门便将让人震惊的消息传递到京师各个角落,早起的人群有些发懵,刚刚那名骑着马奔过去的军将说什么?新军反了?什么新军?刘毅的新军?
疑问不断的在人们脑中浮现,下一刻他们才意识到,此人说的正是去年京师大战中在城外和建虏血战的新军,新军反了?新军不是刚刚到达来拱卫京师的吗?怎么反了?直到此时,人们才意识到,新军竟然反了?这么强悍的新军造反意味着什么后果,大街上一片鸡飞狗跳。经过去年的建虏南侵,现在京师的人们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再也经不起折腾。这新军造反的消息比建虏南侵更加令人惊恐,新军什么战斗力别人不知道,京师还有谁不知道吗?京师的民众焦急的互相询问打听起来,有的人开始奔向米店的方向,他们要买粮。
时间还早,还没有到办公的时间,此时的梁廷栋刚刚走出府门,准备上轿去紫禁城参加早朝,一名护卫刚刚给他拿来垫脚,正准备扶他上轿,远处的马蹄声传来。“大人,大人,急报!”
梁廷栋奇怪的回头望去,只见一人一马快速的向他飞奔过来,身边立刻有两名护卫拔出腰刀,挡在梁廷栋身前。来人离得近了,梁廷栋这才看清,这不是自己安排在南门的守城千总吗?他不好好守城,跑到自己府前要做什么?来人冲到梁廷栋身前,翻身下马道:“尚书大人,大事不好了,新军,新军造反了!”
梁廷栋听到千总的禀报,骇的他差点从垫脚上摔下去,两名护卫也是面面相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怎么可能,刘毅不是昨天还到兵部来找自己谈话吗,不是圣上还召见了他吗,怎么一夜之间新军就造反了。不仅如此,梁廷栋还听到了远处的街巷传来民众奔走叫喊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正在逃亡一般。他稳定了一下心神,对其中一名护卫说道,你赶紧去街口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护卫立刻领命奔去。
梁廷栋一把将跪在地上的千总拉起,然后质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你给本官说清楚了!”“是,是,大人,本来一切如常,今早守城的兵丁在城上望见城外新军军营好像有些异常,就是平日里军营到了朝阳升起的时候应该都是有军士出操,可是今日城外军营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甚是奇怪,城门百户就来禀报末将,末将派人出城查看,竟然发现整个新军军营已经人去营空,一个人都没有,最骇人听闻的是,昨日大人派去新军军营的监军韩主事,他,他竟然被。。。”千总有些犹豫的说道。
“他怎么样了?”梁廷栋咬着牙问道。“他被刘毅五花大绑,扔在了中军大帐。”千总回答道。
“混账!混账!欺人太甚!我要立刻进宫禀明圣上,调集天下兵马消灭叛军!”梁廷栋气的拔出腰间佩剑,一下子砍在了轿子的扶手上,咔嚓一声将扶手削断。
“大人,京师的民众乱了,到处都是慌张奔跑的百姓,还有人在米店抢米,一切都乱套了。”跑去街口查探的护卫回来禀告道。“你说什么?”梁廷栋一把揪住了护卫的衣领,他瞪着因为愤怒而充血的眼睛盯着千总道:“你来的路上都干了什么?”
“我,我,我。。。”千总只是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梁廷栋明白了,一定是这个弱智在来的路上一路喧哗新军造反,这才引起了京师的恐慌,这种事情怎么能大肆宣扬,不知道现在京师民众的神经都紧绷着吗?真要是出了不可收拾的局面,新军叛国自然罪不容诛,可是他梁廷栋领导不力,作为兵部尚书难辞其咎,到时候为了平民愤,少不得要把自己推出来祭旗。那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啪,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千总的脸上,差点将他的牙齿打掉,他的半边脸立刻肿起来老高,梁廷栋含怒势大力沉的一巴掌,威力不小,将千总打的眼冒金星。“你个混账东西,这种事情还没有禀报圣上,你怎么敢大肆宣扬,要是京师出了什么乱子,你九个脑袋也不够砍,回来再找你算账,你现在立刻将韩斌带到紫禁城,我要马上见他。”
千总忍着痛领命去了,梁廷栋深吸一口气对护卫道:“现在去紫禁城,越快越好。”梁廷栋踩着垫脚钻进了轿子,轿夫们抬着轿子飞快的朝紫禁城而去。
这种消息传播的速度非常快,从城门开始飞快的向城内蔓延,不一会,大半个京师都知道新军造反的消息了。凡是听到的人无不是错愕惊讶。大家不能理解,去年还拼命保卫京师在城外和建虏血战的王者之师怎么会叛变,这太可怕了。梁廷栋还没到紫禁城,已经有不少官员得到了消息。就连还没有出门的周延儒和温体仁也得到了消息。周延儒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说反就反,一点预兆都没有。就连心性一向沉稳的温体仁也坐不住了,虽然他想通过一系列的事件拉周延儒下马,但是新军造反这种大事件不是谁都能驾驭的住的,上面那位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那么谁会来背这锅,恐怕周延儒一个人不够,整个内阁都要跟着倒霉,毕竟昨天在养心殿,大家可都是在场。刘毅造反是什么原因,无非是大家不听他的建议,非要将他留在京师,让他不能去救孙承宗,以刘毅跟孙承宗的关系,这帮人可不是把见死不救的罪名就扣在了刘毅的头上吗?所以刘毅有情绪可以理解。现在的问题是,刘毅造反到底是什么样形式的造反,是要攻打京师了?还是要回老家了?还是要抗命去辽东救孙承宗了?如果是第一种那么事情就麻烦了,搞不好周延儒和他自己都要掉脑袋。
如果是后两种的话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尚能挽救。特别是如果他是去救孙承宗了还能从道义上说的通,润色一下,刘毅固然要倒霉,但是自己的事情可就撇干净了。
想到这些,温体仁立刻吩咐家丁备车,他要立刻赶到紫禁城见崇祯,不仅仅是他,各部尚书全部都在得到消息之后往紫禁城赶去。
时间尚早,紫禁城的大门刚刚打开,还没到点,百官只是聚集在大门外,不敢不顾规矩冲进去。周延儒,温体仁等人已经是赶到了门口,他们直接找到了已经被几个尚书围住的梁廷栋。周延儒分开人群直奔梁廷栋的面前大声问道:“梁尚书,到底怎么一回事?”
梁廷栋一指身边的一名官员道:“阁老,你问他吧,这是兵部主事韩斌,昨日我派他到刘毅那边当监军,可是刘毅竟然将他绑了。你看他的脖颈后面。”梁廷栋将韩斌转过来,周延儒等人立刻看到了韩斌脖颈上的红印,虽然吴东明出手并没有用全力,但是不可避免的,肯定会在脖颈处留下伤痕,手刀要想将人打晕,可不是像各种神剧上的那样,轻轻点一下,人就晕倒了,而是必须施加很大力气,给人造成钝击伤害,震动才会形成短暂的脑震荡。将人震晕。
“韩主事,你快快讲来。”周延儒急切的问道。温体仁和毕自严等几个人将周围的中低级官员驱散,这种细节的事情在上报圣上之前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没必要搞得满城风雨的,现在一切都还不好说。
“启禀阁老,说来惭愧,昨日我一入军营就被刘毅绑缚,他说朝廷竟然不顾辽东死活,辽东重要不应放弃。”韩斌话还没说完,温体仁立刻插话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昨晚刘毅悄悄拔营去支援孙承宗了?”
“应该是这样的,梁尚书已经派出斥候追踪新军的行动路线去了,想必不久就会有回音了。”韩斌说道。“正是,本官已经派遣多批斥候出城前去侦查,料想刘毅的踪迹躲不过这些兵部的精锐斥候。”梁廷栋答道。
“那京营呢,京营那边有什么行动?”周延儒刚问完。身边响起了洪亮的声音,“回禀阁老,京营已经加强各个城门兵力,城内已经暂时进行戒严,城门关闭,各城门皆有京营严格守卫,请阁老放心。”
周延儒回头一看,不是孙兴还能是谁。照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孙兴应该是在城头部署才对,可是不知他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听说了刘毅此次不听号令的原因之后,孙兴怒气冲冲的赶到了紫禁城,这个京营提督他可以不做,可是这个公道他必须要讨回来。这帮大人都这个时候了,脑子里竟然想的还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关外什么局面他们不知道吗?竟然阻止刘毅去支援孙阁老,孙阁老一个人苦苦在关外支撑,为什么就没人想想他的处境,难道他不是为了大明拖着已经七旬的身体还在戍边吗?
还有卢象升,天雄军什么情况他们不知道?让训练不足的天雄军去送死吗?此刻,孙兴的心中只有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