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这样!穆亚川,我们是有婚约的!当年你爸答应我爹的!你现在怎么突然反悔,你是不是有人了,所以想把我们娘仨赶走,好给你的人腾位置。”
穆亚川不疾不徐,平静地说:“不管你是孙招娣还是孙明月,我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这些年我对你和孩子到底怎么样,你心里也很清楚。还有穆诚和冬冬,你们已经是成年人又在国外接受的教育,更应该明白你们已经可以做主。改名改姓也好,是否认祖归宗也好,都是你们的自由。至于你们在国外的学业,我也有必要说清楚,如果你们是认认真真学习,而不是弄虚作假的话,我会继续供你们读下去。如果还像以前那样,花钱让别人帮你们考试,我只能及时止损,把钱用来资助更需要的人才。”
据说,穆亚川给京城的父母打了个很长的电话,之后就从大院搬到单位宿舍,大院的房子暂时给孙明月他们住。
有人说穆亚川已经提出跟孙明月离婚,也有人说穆亚川给他们母子三人搬家的期限是一个月。
穆亚川竟然那么果断地跟孙明月划清关系,让裴秀很意外。至少从陈医生叙述的角度,穆亚川对孙明月母子母女三人没什么感情,纯粹是出于某种责任庇护他们十几年。
呵,那又怎么样呢?对于原主来说,还不是渣爹一个。庇护别人的孩子十几年,自己的孩子在外面被人虐待。
那么原主的妈妈呢?让陈医生特别有好感的裴女士,现在身在何方?
“嘭”的一声,香槟打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纷纷举杯庆祝。
“这么重要的日子,教授竟然不和我们一起庆祝吗?”有人问道。
“问这个问题的人,通常都是在实验室呆的时间不满两年。杰克,你要记住,每年的三月六日和九月十日,只要不是性命攸关的事情,都不要去打扰教授。”
这座城市风景优美的半山坡上,三月的鲜花开得很热闹,矗立在此地的墓碑让这里看起来又美又凄凉。一个盘着头发穿着风衣的女子,抱着一束鲜花,一步一步走到一个墓碑前。
墓碑上没有姓名,没有出生年月日,只有一列中文——小天使,谢谢你来过。
“囡囡,妈妈来看你了。谢谢你昨晚到我梦里来了,妈妈真的好开心。你一定是因为知道妈妈的工作取得重要的进展,所以来跟妈妈庆祝的,对不对?”
裴也宁努力地用轻松的语气说话,但是说完她才发现,脸上湿漉漉的,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过去十几年,裴也宁一直生活在自责中。她无数次想过,如果当年她不争取带走女儿,让女儿留在穆亚川身边的话,孩子就能平安长大。
十九年前的三月六日,陵城虽然早已经立春,但是那天夜里却奇冷无比。裴也宁通过以前父母的关系,乘船离开陵城,准备前往国外。
那晚女儿特别乖巧,像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似的。为了更好地拿行李和看路,她把女儿背在后背。
船上特别拥挤,裴也宁一直没机会把女儿放下来,直到半夜,周围的人横七竖八地睡着,女儿大概是饿了,小声地哭起来。
裴也宁连忙跨过一个个熟睡的人,来到外面的夹板上。
刚把女儿抱在手里,船突然剧烈晃动,她下意识想抱紧女儿,可已经晚了。孩子脱离她,她本人也狠狠地载到水里。
那一刻,裴也宁无比庆幸自己会游泳,也庆幸倒扣下来的船里有还没受水影响的手电筒的光亮。她奋力地朝孩子游去。
突然,一个人拉住她,不让她继续游。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吸进了急速转动的涡轮中,眼前一片血水……
失去理智的她,还想朝血水游去,拉住她的人力气却比她大得多,最终把她拉到岸上。
既便已经过去十九年,那天晚上刻骨铭心的痛像是已经刻在她的基因里,只要回忆起来,她都痛彻心扉。
她算什么母亲!秋天的时候把女儿带到这个世界,女儿连夏天都没见过,就这么走了。而且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
裴也宁无数次想过,如果孩子在穆亚川身边长大会怎么样?一定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吧……至少那半年穆亚川确实是个合格的父亲,他会给孩子换尿布,会哄孩子睡觉。
“囡囡,妈妈可厉害了,妈妈采用蛋白纳米颗粒技术,研发出一种可以对抗癌症的药物。临床实验都已经做完,很快就可以投入批量的生产,到时候就能够救助很多的人。你一定替妈妈高兴对不对?”
“囡囡当然替你高兴!你可是世上最聪明的妈妈!好啦,马上要下雨了,回去吧。”
裴也宁回头,“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你还不得淋成落汤鸡。”于舒心把伞打开。
于舒心就是当年和裴也宁在同一艘船上的人,也正是她奋力地把裴也宁拽上岸。
两人一起出国,相互依靠相互扶持十九年。
裴也宁完成博士学业后,在研究所里工作两年,就跳出来单干,成立了自己的科技公司。她负责研发,于舒心负责经营。
回到家,裴也宁和往年一样,把自己关在浴室里,泡了半天。
于舒心也和以前一样,看到时间差不多,就直接走进去,把浴巾递给裴也宁。
“也宁,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我们要不要回国一趟?临床实验的结果出来之后,国内已经有不少人和我联系,包括陵城大学附属医院的医生,几乎是每个星期给我打一次电话。也不知道他上哪得到的消息,居然知道我是华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能够引进我们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