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知道自己已在校尉心中失了分,急于表现道,“根据斥候探明的情况,目前居延海营地的匈奴人有五千众,正面冲锋如果不能一举击溃敌阵,我军恐陷入重围之中,得想办法让敌人自己分兵!”
“如果只有五千人,其中骑士最多应该不超过三千,也许只有两千”,高不识作为曾经的匈奴小王,对匈奴军制非常了解。
霍去病这次选出的八百勇士中原匈奴人超过四分之一,为了防止这些人在极端情况下反水叛变,他打乱了他们在原来六营中的编制,以伍为单位进行了混编。
但唯独从羽林孤儿营选出的一百敢死之士没有打乱,全部编入了同一个曲,统归军侯邢山所辖。
邢山就像他的名字一样,魁梧如山,他这一曲,将是这只八百汉军利刃上的刀尖,在霍去病的意志下,对匈奴人一剑封喉。
“如果咱们后半夜突骑冲阵,在敌骑组织起来之前就将他们打散的话……”邢山的话不言自明,不成建制的匈奴人,和草原上的牛羊没什么区别。
霍去病道,“面对五倍之敌,你们都在思考怎么打,没有一个说要逃避的,很好!根据俘虏的交代,居延海营地的首领是单于的叔祖籍若侯产,还有单于的叔叔罗姑比!如果能拿下此战,够咱们所有人晋爵一级了!进攻之前,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所有的骑士。”
打仗不是儿戏,霍去病判断这个情报是真实的,并不仅仅是靠对历史的模糊印象。
而是从当前的实际出发:从定襄北出发千余里,居延海是最大的一个匈奴营地,如果籍若侯产死在自己手上的历史没有变,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在这里。
这个消息除了他和赵破奴,李敢三人还不知道,他这样说完全只是为了给他们打鸡血,即便没有籍若侯产和罗姑比也无所谓,吃掉这五千人,一把火烧掉匈奴人的粮草,也是大功一件!
果然,一听说匈奴单于叔祖和叔父,四军侯立刻眼冒绿光,就像草原上饿极了的野狼,纷纷开始发挥脑洞,各种阴招招损滔滔不绝起来。
最后,霍去病脸色一肃命令道,“为了造成突袭的效果,咱进攻时间定在今夜子时,入夜后,我带邢山、高不识绕行到敌人后面的小山坡上”
“子时一到,全军所有的箭全部上油点火,一刻钟之内全部给我射向敌人的营地,一支都不可以留!火箭全部射完后,不要管队形,所有人用最快的速度冲阵,对匈奴人形成南北夹击!所有拿着武器的匈奴人,杀无赦!”
居延海营地,粮草堆积如山,侯帐内一片歌舞升平,一个只刚刚撕完羊肉的油腻腻的大手突然向侍酒的汉女胸脯袭来,原本是代郡官吏之女的小女孩下意识的向后躲了一步。
籍若侯产突然将手中的酒樽砸在地上,抽出马刀向那白皙的脖子砍去!
小女孩倒在地上,脖子上鲜血汩汩,抽搐两下后彻底没了动静。
他犹不解恨,朝着汉女的尸首啐了一口浓痰,“居然敢嫌我脏?该死的两脚羊!”
草原上饮食不易,普通的匈奴老年人往往面黄肌瘦,已经六十多岁的籍若侯产却生的面白体胖,若非一身的兽皮大氅,俨然就是一个长安富贾。
他是冒顿单于最小的弟弟,或许是杀了自己的父亲和几乎所有兄弟之后,将自己的最后一点间亲情都给了他,冒顿单于每次得胜的战利品都紧着他先挑。
冒顿之后的几任单于虽然对他的无能十分不屑,却碍于亲缘和没有威胁,也都对他亲厚有加。
账内众人对这血腥的一幕早已司空见惯,各自推杯换盏不停,两个匈奴骑卫听到动静从账外冲进来,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熟练无比的将汉女的尸首拖了出去。
骑卫所过之处,拉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天上几只乌鸦呱呱飞过。
一个正在清点粮草的匈奴女人见状叹道,“已经连续五天了吧,每天都死一个,这些可怜的汉女!”
另一个匈奴女人小声接口道,“这个还算昆仑神眷顾的,看样子是一刀就砍死了,昨天那个在老侯爷的帐里惨叫到后半夜,拖出来的时候都不成人形了!”
“哼!活该,这些狐媚的两脚羊,全都死绝了才好!”一个水桶腰的女人将肩上的一袋黍米狠狠的砸在马车上。
“嘻嘻,你的丈夫今晚已经第三天没有回你帐篷了吧,我看你应该跟那些两脚羊好好学学怎么伺候匈奴男人!”第一个女人嘲笑道。
两个骑卫来到营地北面五百米处,年轻的骑士一边挖坑一边笑嘻嘻的抱怨道,“豺,你说咱们老侯爷是不是不行了?这么漂亮的两脚羊,就这么砍了多可惜啊!他要是不行了可以吩咐我啊,最近没有汉人杀,我有的是力气!”
“敢这么咒老侯爷,小心他让你变不行”名叫豺的男人站在旁边一边搭话一边小便。
说完,他仰起头、闭上眼舒服的打了一个冷禁;刚睁开眼,就看到漫天的红点像雨一样瓢泼而下。
嗖的一声,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脑门上插着一根汉箭,滋滋的冒起一缕白烟。
挖坑的骑卫见到这一幕,脑子嗡的一声,像弹簧一行从坑中跳起,向营地狂奔。
没跑几步,便被一只火箭射入了后心,扑倒在地。
营地里的干草堆积如山,箭雨一至,顷刻间火光冲天,粮草车最近的三个匈奴女人立刻变身火人,嚎叫着、伸着手在营地中四处乱窜,希望有人能将她们身上的火扑灭。
一个男人见那水桶腰竟然一边叫着夫君一边扑向自己,毫不犹豫的飞起一脚将她踢倒在地,然后自己迅速躲到旁边的运粮车下。
女人在火中挣扎翻滚着,衣服被烧出几个窟窿,漏出一块黑乎乎、颤悠悠的肥肉,躲在车下的男人看见这一幕,突然一阵恶心反胃,哇哇的吐了起来。
有经验的匈奴人纷纷寻找车马躲避,没经历过汉军突袭和身上着火的人则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很快将所有营帐全部点燃。
侯帐内,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籍若侯产和相国、当户门在汉女的尖叫声中兴奋的推杯换盏,他们已经喝了一整夜,一个个脸上发烫、头脑发热,走起路来东倒西歪,账外那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一个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