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快得简直不可思议!扶沧海的长枪以快闻名,与常乐的出刀相比,恐怕也是难分伯仲。面对对方如此迅疾的身法,扶沧海心中顿涌一股熊熊战意。
他的长枪一振,若游龙般迎刀而上。地面干燥的尘土跃动不已,随着一道涌动的气流上下窜行,有若曼舞。
常乐的刀在疾进中颤动,眼见就要与扶沧海长枪相撞的刹那,突然定格于空中,虽只一瞬的时间,却让扶沧海产生了一种时差上的错觉。
常乐的刀旋即自一个无可预知的方位上倾斜而出,构成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弧度,随着他身形的变幻,竟然让过扶沧海的枪锋,挤入了他身前的三尺范围。
扶沧海心中一惊,为常乐如此古怪的刀招感到诧异。不过,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考虑,因为那凛冽的刀气就像是决堤洪水般当胸涌至,让人呼吸急促,几欲窒息。
扶沧海原本可以不去理会常乐的刀,只须用长枪逼向常乐的咽喉,就可化解这必杀的一刀。可是他没有这样做,因为此时的常乐已经无法用常理度之,倘若他不惜生死,不让不退,就很有可能是同归于尽的结果。
扶沧海当然不会与常乐同归于尽,身子滴溜溜地一滑,形同陀螺般旋至常乐的身后,缩枪踢腿,直袭常乐的腰间。
“好!”田横眼见扶沧海如此机变,情不自禁地赞了一声。
“看你能躲到几时!”常乐冷笑一声,反手就是一刀。他这一刀不是攻向扶沧海的腿,而是劈向扶沧海的颈项。
他拼着自己挨上一腿,也要保持自己凌厉的攻势。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的确让人头痛得紧,就连扶沧海这等久经战阵之人,也有些束手无策。
他与常乐的武功本就相差无几,换在平时,两人一旦交手,必在百招之外方能分出胜负。而此刻常乐身处绝境,采取这种近似无理的打法,反而在不知不觉中占到了上风,扶沧海闪避之间,竟然连遇险情。
然而,扶沧海就是扶沧海,无论常乐的刀势多么凶猛,攻势多么凌厉,他长枪在手,总是处变不惊,这只因为,他还有一式——“意守沧海”!
常乐一声暴喝,手中的长刀向虚空一扬,刀芒斜下,仿若漫天的星辰,灿烂无比。
“滋……”漫漫的空间如一块巨大的幕布,刀气窜动,撕裂之声不绝于耳,让人心生莫名的悸动与震撼。
“呀……”扶沧海没有犹豫,冲天而起,上冲的速度极快,仿似电芒。当他身形下落时,便像是一团缓缓而下的暗云,徐徐舒展,带出一种明显的韵律。
地上的泥土就像是被猛烈的飓风卷起,向四周散射而出,以黄牛皮制成的帐壁倒卷而上,呼呼直响。
狂风平空而生,不是来自于天地,而是自刀枪相触的一刹那开始漫起,四周的人影开始紧然有序而退,没有呼叫,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凝重而紧张,都被眼前这瞬息而生的景况所震撼。
谁都知道已到了决定生死的一刻,谁也不能预料这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只能看到那疯狂的风卷起那漫漫黄沙,遮迷了每一个人的眼睛。
在飞舞的沙尘之后,是常乐一眨不眨的眼睛,那眸子里的寒光,犹如寒夜下野狼绽放的凶光。
“轰……”一声巨响,轰然而起,响彻整个琅邪台,引起山谷连续不断的回音。
常乐一声闷哼,如一只夜鹰飞出三丈,稳稳地落在了地面,而扶沧海的人依旧还在烟尘之中。
烟尘在风中飘散,琅邪台上一片静寂,静得连针落之声亦清晰可闻。
田横只觉得自己仿佛被这沉闷的空气窒息了一般,呆呆地站立着,根本不知道这一战的结果会是如何。他的眼睛紧紧地盯住常乐,盯住那烟尘中的人影,希望能得到一个他所希望的答案。
烟尘散尽,扶沧海终于现身,他只是静静地握枪而立,嘴角处渗出一缕艳红的血丝,显得那么凄美,那么恐怖,让人一见之下,触目惊心。
而常乐的刀依然举于胸前,一动未动,两人都没有説话,就这么僵立了一炷香的功夫。这时,扶沧海的脸上突然绽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喀嚓……”就在扶沧海笑的刹那,常乐的双膝突然发出了一声脆响,倒地而跪。他的身躯虽然还是那么笔直,但那眼中的瞳孔放大,已然无神。
他死了,就这么跪地而亡,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但每一个人都看出了这一战最终的结果。
与此同时,宜昂虽然未死,却已经被人制服,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似乎没有料到常乐竟然死得这么快,这让他感到了一种恐惧,一种心寒。
直到这时,围观的人群才响起一阵欢呼,田横更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