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姓只是代表一个人的符号,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一个人要想真实地活着,重要的是过程,而不是想着怎样去留名青史。”纪空手微微一笑道:“否则的话,活着不仅很累,也无趣得紧,又何必来到这大千世界走上一遭呢?”
他説的话仿如哲理,可以让人深思,让人回味,就连夜郎王也静下心来默默地思索,可陈平与龙赓不由相望一眼,似乎不明白失踪三日之后的纪空手,怎么説起话来像打机锋,深刻得就像是他已勘破生死。
难道这三天中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情,让他突然悟到了做人的道理?抑或是他曾在生死一线间徘徊,让他感悟到了生命的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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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空手跃入水中的刹那,顿时感到了这湖水的彻寒。
但他惟有让自己的身体继续沉潜下去,一直到底,然后在暗黑一片的湖底艰难前行。
走不到百步之遥,他陡然发觉自己的身体向左一斜,似乎被什么物体大力拉扯了一下,迅即融入到一股活动的水流当中,缓缓前移。
随着移动的距离加长,纪空手感到这股暗流的流泻速度越来越快,牵引自己前行的力量也愈来愈大,刚刚有点愈合的伤口重又撕裂开来,令他有一丝目眩昏晕之感。
他心中一惊,知道自己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离开这道暗流,而且必须尽快浮出水面。虽然自己凭借着补天石异力还可以在水下支撑一定的时间,但体内的血液始终有限,一旦流尽,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幸好距这暗流的终点尚有一定的距离,所以暗流产生的力量并不是太大,纪空手的异力在经脉中一动,便得以从容离开这道暗流的轨道。
他对位置感和方向感的把握似乎模糊起来,无奈之下,只能沿着湖底的一道斜坡向上行进,走了不过数百步,坡度愈来愈大,他心中一喜,知道自己已经离岸不远了。
血依然一点一点地在流,如珠花般渗入冰寒的湖水,形成一种令人触目的凄艳。纪空手的身形拖动起来缓慢而沉重,越来越感觉到自己难以支撑下去了。
不自禁地,他想到了红颜,想到了虞姬,甚至想到了虞姬体内未出世的孩子。在他的心中,顿时涌出了一股暖暖的柔情,支撑着他行将崩溃的身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有子如此,夫复何求?纪空手甚至生出了一丝后悔。
他真的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与她们相聚的时间变长一点,为什么不能放弃心中的信念,去享受本属于自己的天伦之乐。他身为孤儿,自小无家,所以对家的渴求远甚于常人,可是当他真正拥有家的时候,却没有将自己置身于家中,去感受家所带来的温暖,这难道不是一种讽刺?
但是纪空手的心里却十分明白,他不能这样做!他已别无选择,当他踏入这片江湖的土地上时,就注定了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某一个人,他只属于眼前这个乱世,这个江湖。
这岂非也是一种无奈?
好冷,真的好冷,纪空手只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几乎冰封一般。当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也凝固的时候,也许,他就离死不远了。
想到死,纪空手并不惧怕,却有一种深深的遗憾,他心里清晰地知道,成功最多只距他一步之遥,跨出这一步,他就可以得到这乱世中的天下,可是就在他欲迈出这一步的时候,他才知道,成功已是咫尺天涯。
他只感到自己的思维已经混乱,一种昏眩的感觉进入了他的意识之中,非常的强烈,然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陡然一轻,向上浮游,升上去,升上去……就如霸上逃亡时所用的气球……
他失去知觉时听到的最后一点声音,是“哗啦……”一声,就像是一条大鱼翻出水面的声音。
……
一缕淡淡的幽香钻入鼻中,痒痒的,犹如一只小虫在缓缓蠕动。
这是纪空手醒来的第一个意识,当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时,这才知道此刻正置身于一个女人的香闺之中,躺在一张锦被铺设的竹榻上。
“你终于醒了。”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纪空手的眼前便现出一张美丽而充满青春活力的俏脸。
纪空手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阳光明晃晃的,影响了他的视线,使他要换个角度才能看清这女子的装束。
她样貌娟秀,身段苗条美好,穿一身异族服饰,水灵灵的眼睛紧盯着纪空手的脸,巧笑嫣然。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纪空手感到自己的伤口已然愈合,不痛却痒,似有新肉长成,淡淡的药香自伤处传来,显然是被人上药包扎过。
“我叫娜丹,是这座小岛的主人。你昏倒于岸边,所以我就叫人把你抬到这里来。”少女笑吟吟地看着他,没有一点居功自傲的样子,好像出手救人是她本应该做的事情。
“难道这里只是湖中的一个小岛?”纪空手显然吃了一惊。
“你不用怕,只要到了我这座无名岛,就没有人敢上岛来追杀你。”娜丹的嘴角一咧,溢出了一股自信。
纪空手怔了一怔,看看自己的伤口包扎处。谁见到了这么长的伤口,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被人刺伤的,娜丹这样聪明的女孩,当然不会看不出来。
“你真的有这么厉害?难道你是天魔的女儿?”纪空手很想放松一下自己紧张的神经,是以随口一説。
“也许在别人的眼中,我比天魔的女儿更可怕。”娜丹莞尔一笑,语气很淡:“因为我是苗疆的公主,説到毒术与种蛊,天下能与我比肩的人不多,最多不会超过三个。”
纪空手并不感到吃惊,只是笑了笑道:“幸好我没有得罪你,否则你给我下点毒,或是种点蛊,那我可惨了。”
娜丹的目光紧盯住纪空手的眼睛,一动不动道:“你已经够惨了,不仅受了伤,而且你的身体的确中了毒,是一种非常下流的毒。”
説到这里,她的脸禁不住红了一下。
纪空手又怔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来形容毒的,不由奇道:“下流的毒?”
“是的。”娜丹的脸似乎更红了,但是她的目光并未离开纪空手:“这种毒叫‘一夜情’,是一种用春药练成的毒药。中了此毒之人,必须与人交合,然后脱阳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