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一凝神,耳听灵竹公主的呼吸声虽在,却缓疾无序,正是中毒之兆。
当下纪空手再不犹豫,暗道一声“得罪”,竟然连人带被裹作一团,挟于腋下,便要破墙而去。
木墙厚不及五寸,以纪空手的功力,破墙只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但是他的身形刚刚掠到木墙边,就伫立不动了。
他无法再动,因为他的手刚刚触到木墙的时候,突然心中一紧,警兆倏生。
流动的空气中弥漫着两道似有若无的淡淡杀气,一在木墙之外,一在纪空手身后的三丈处,一前一后,已成夹击之势。
纪空手并不为他们的出现感到意外,反之,他们若是不出现倒显得是出人意料之外了。灵竹公主既然是他们手中的一张王牌,他们当然不会不看重她。
所以纪空手显得十分的冷静,丝毫没有惊惧。他惟一感到奇怪的,是在他身后的这道杀气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是伴随着自己,一直没有消失过一般。
他有一种回过头来看看的冲动,却最终没有这么做,因为他心里明白,此刻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成为对方选择出手的最佳时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让对方根本无从下手,形成僵局。
“放下你手中的人,你也许还有逃生的机会。”在纪空手身后的那人竟然是刚才还非常狼狈的李战狱!听其语气,他似乎已经忘了刚才的教训,重新变得孤傲起来。
“你似乎很天真,天真得就像一个未启杀蒙的孩童。”纪空手笑了一笑,声音却冷冷地道。
“天真的应该是你。”李战狱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讥讽的味道:“如果你认为你带一个人还能在我们的夹击之下全身而退的话,那么你不仅天真,而且狂妄,狂妄到了一种无知的地步!”
“败军之将,何须言勇?”纪空手的脸上闪现出一丝不屑。
“你真的以为我不是你的对手?”李战狱説得十分古怪,好像刚才那一战逃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难道这还要再向你证明一次吗?”纪空手正欲笑,可笑意刚刚绽放在他的嘴角间时,却被凝固了一般。
他已无法笑,也笑不出来,因为他突然间感到李战狱的确像换了个人一般,就像他手中紧握的那杆枪,锋芒尽露。
这是种很奇怪的现象,没有人能在一瞬之间让自己的武功形成如此之大的反差。当这种现象出现时,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刚才的一战中李战狱有所保留。
刹那间,纪空手明白了一切,更明白了自己此时此刻才置身于一场真正的杀局之中。
楚汉相争,马跃车行,敌我之战,刀剑之争,惟有胜者才能控制全局。
纪空手的心底涌起了无限的杀机,对他来説,既然这一战决定生死,他就绝不会回避!
“现在你还有刚才的那种自信吗?”李战狱显然捕捉到了纪空手脸上稍纵即逝的表情,却想不到纪空手并没有太过的吃惊,反而变得更为冷静。
“自信对我来説,永远存在,否则我就不会一个人来到这里了。”纪空手淡淡而道。
“你的确是一个值得我们花费这么多心血对付的人,同时也证明了我们宗主的眼力不错,预见到了可能发生的一切事情,所以你如果识相,就不要作无谓的反抗,不妨听听我们之间将要进行的一场交易。”李战狱以欣赏的目光在纪空手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眼芒暴闪,与纪空手的目光悍然相对。
“你们想要怎样?”纪空手的目光如利刃般锋锐,穿透虚空,让空气中多出了几分惟有深冬时节才有的寒意。
“不怎么样,我只是代表我们宗主和你谈一个我们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李战狱笑了笑,终于将自己的目光移开。的确,纪空手的目光不仅冷,而且锋锐,与之对视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纪空手禁不住将腋下的人挟得紧了一些,沉吟半晌,道:“为什么要和我谈?我只是一个喜欢武道的游子,你们凭什么相信我能和你们谈这笔交易?”
“这的确是一个有些冒失的决定,当我们宗主説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也提出反对,可是我们宗主説得很有道理,由不得我们不信。”李战狱每每提起李秀树时,脸色肃然,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股敬仰之情。似乎在他的眼中,李秀树本不是人,而是他心中的一个高高在上的神。
“哦?他説了些什么?我倒有些兴趣了。”纪空手似笑非笑地道。
“他説,无论是谁,只要敢到这里来,其勇气和自信就足以让我们相信他有能力来谈这笔交易。这样的人,惜字如金,一诺千金,答应过的事情就绝不会反悔。试问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又怎会轻言失信?”李战狱淡淡地道。
纪空手没想到李秀树还有这么一套高论,不由得为李秀树的气魄所倾倒,更为拥有李秀树这样的对手而感到兴奋。对他来説,对手越强,他的信心也就越足,惟有征服这样的强手,他才能体会到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