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空手将虞姬的表情看在眼里,只能是佯装视作不见,拍拍手道:“如果我没有算错,你和袖儿已逛了第十次街了吧?”
“是呀,这几天逛得我腰酸背痛的,还到处买了些用不着的东西,真让我搞不懂你,难道这也是你想出来的脱身之计吗?”虞姬蹶着小嘴,斜着身子坐在纪空手的身边道。
“嘘,隔墙有耳。”纪空手看了看四周的动静,压低声调道:“在这座小楼附近,至少潜伏了二三十位真正的高手,如果让他们中的其中一人听到了你刚才的话,那么我的法子就不灵了。”
“那可怎么办?我可不想坏了你的大事。”虞姬吐了吐小香舌,脸色变了一变。
“不过幸好他们这会儿距离我们较远,想来并不妨事。”纪空手的内力虽然受制,但仅限于对体外的发挥有一定的影响,所以他依然能使自己的耳目处于一种非常灵敏的状态。
他从一条细长的石缝中扯下几株嫩黄的小花草,放在鼻间闻了一下,然后递到虞姬的眼前,道:“你认得这是什么草吗?”
虞姬摇了摇头,突然脸上一红,道:“听説古人以花为媒,莫非纪大哥也想试着学学古人吗?”
纪空手怔了一下,心中蓦然生出阵阵涟漪,柔声道:“你对我的心思我又怎会不知?其实经历了这些天的时间,我已经读懂了我自己的心思,就是今生今世只怕再也离不开你。有时候我总在想,我有何德何能,不仅有红颜相伴,还有美人垂青,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生怕辜负了你。”
“你能这么説,我心里着实有説不出的欢喜。”虞姬的眼中闪出一层朦胧的雾光,语带哽咽道:“这些天来,我做梦都在想着你会喜欢我,爱怜我,可是一梦惊醒,又发觉自己什么也没有,那份心中的失落,真正是无法説得出口。我总觉得,喜欢上一个人并不难,得到一个人的喜欢也不难,难就难在两情相悦,偕老一生,此刻让我听到你的心迹,始知苍天有眼,总算不负我这一片痴情。”
她在説这些话的时候,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欣慰,更有一种满足与充实,只觉得天地之大,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心中好生欢喜。纪空手不禁在心中问着自己:“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缓缓地握住了虞姬那滑如凝脂的小手。
两人説着话儿,不知不觉到了用膳的时间,袖儿寻来撞个正着,直吐舌头道:“哎呀呀,我可不是故意的。”
虞姬羞红了脸啐道:“小妮子只会乱説,我和纪大哥坐在这里説话,又怕了谁来?”
袖儿与虞姬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眼见虞姬情有所属,也是替她高兴,笑着打趣道:“説话你就好好地説,没见过非要拉着手儿才能説话的人。纪大哥,要不你也拉着我的手儿,我们两个説上一会儿悄悄话吧?”
她抿嘴一笑,顾自去了。
纪空手手中依然捏着那几根嫩黄色的花草,携着虞姬向小楼走去。虞姬小脸一红,道:“纪大哥,你莫非真的要把这草儿当作向我求婚的定情之物么?”
“两人若是真心,又何必在乎这约定俗成的规矩?”纪空手微微一笑道:“这草儿我另有妙用,待会儿你就能知道它的用途了。”
虞姬斜了小草一眼,半信半疑地道:“你又在故弄玄虚了!”
“其实説它是你我的定情之物,的确也沾得上边儿,因为只有我顺利地逃出霸上,你才不至于受人要挟而下嫁项羽,而它又是我能否顺利逃出霸上的关键,自然就显得它的至关重要了。”纪空手莞尔一笑,拥着虞姬温软的细腰回到了楼中。
在楼中的一方长几之上,堆满了七七八八的一些杂物,有珍珠首饰,有药材膏丸;粗膳食作料,有花粉蜂蜜……看包装格式,全是新买之物,根本未及开封,弄得这大家闺房之内浑似一个杂货铺。
“偏是你喜欢捉挟人家,叫我和袖儿上街采办了这么多的杂货,我倒想看看,你又在打怎样的鬼主意。”虞姬斜了纪空手一眼,见他在这堆杂货中翻来倒去地挑个不停,不由娇嗔道。
“我怎舍得平白无故地让你受累?”纪空手爱怜似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正色道:“你可听説过江湖上有易容一説?”
“易容?”虞姬看了看眼前这堆与易容术毫不沾边的东西,摇了摇头道:“易容术岂是你所説的这般简单?若是没有秘制的药水与特备的材料,只怕也是徒然。”
“这你就不懂了。”纪空手道:“需要药水与备好的材料来化装易容,虽然也能惟妙惟肖,但终是下流手法,不能入高人法眼。真正的易容高手,讲究的是信手拈来即材料,随便一样看似毫无用处的东西,到了他的手中,就能化腐朽为神奇,发挥出千变万化的功效。”
虞姬刮了一下纪空手的脸蛋道:“你也不嫌害臊,难道説你还是这易容术的行家不成?”满脸不信之色。
纪空手道:“我虽不是,但我的朋友却是,盗神丁衡之名,天下人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只怕不多。”
“此人神偷绝技冠绝天下,竟会是你的朋友?”虞姬极是诧异,掐指算来,纪空手与丁衡年龄相差数十年,似这等忘年之交,倒也少见。
“可惜他已不在人世。”纪空手神色黯然,半晌才抬起头来道:“你可知道,一个真正的盗神,他最终得以成名的原因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