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韩练习生选拔制度十分严苛,老师却比权恩宙想象的更加严格,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留,好像自己真的没什么可取之处。
练习室的灯光明亮,权恩宙站在中间的空地上听几位老师数落,脸上没什么表情,脸色却和血液都被抽走似的苍白一片,长长的睫毛颤动,投下的阴影隐藏住眸中的情绪。
从小到大,从没有谁对他说过重话。此时愤怒、委屈、不服气等多重情绪挤压混合在一起,压迫着心脏,让他觉得呼吸都困难。练习生们坐在边缘的位置看着这一幕,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更让他觉得难堪。
文俊辉不能完全听懂老师说了什么,不过气氛不难察觉,其中一些话语他也在他们嘴里听过,他同样为此感到沮丧。他看着权恩宙的背影,小孩儿略微低着头,可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他头发尚短,露出块雪白的后颈,被纯黑的t恤一衬,白得发光。
评价完,他鞠了一躬没说话,转身就朝他们走来。他坐下后左边是尹净汉,右边是崔胜澈,后者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搂着他的肩膀拍了拍,轻声安慰说没关系,下次一定会更好。
权恩宙心里憋着股气,这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但哥哥安慰他,他还是“嗯”了一声。
两人一看就知道小孩儿不服气,对视了一眼没继续说,视线投向下一个上场的人。
一般来说,月末评价都是分小组进行,成员由老师决定,内容有时是指定的,有时是自拟。权恩宙刚来一星期就赶上了月末评价,所以老师让他单独上场。
等月末评价全部结束后,崔胜澈在楼梯间找到了坐在台阶上发呆的小孩儿。
“恩宙啊,很难过吗?”他坐到权恩宙身边,双肘搭在腿上弯下腰,侧过脸去看他。
权恩宙戴着鸭舌帽,投下的大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下颚线清晰冷冽,露出的下半张脸冷得有些不近人情,不过也能看出来他的骨骼线条相比崔韩率来说要柔和很多。
“有点。”他承认得倒是坦荡,把帽子摘下后晃了晃脑袋,头顶有不安分的发丝翘起,“现在好多了。”
“不要逞强。”崔胜澈见他不肯回头看他,又把声音放软了些。
“真的还好啦……”权恩宙叹了口气,回过头看他,神情没有先前那么紧绷,“当时很生气,给我点时间冷静就可以了。”
他知道自己什么性子,一时间情绪很容易上头,相对的是调节情绪的能力还可以。
以前父母就经常让他做事前多想想,不要冲动。
“我明白我做得不够好,我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他重新低下头,放轻了声音,“可以好好说话的时候,我从来不信这是‘为你好’。”
他当时情绪波动那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心气高,绝大部分却是因为想起了禹智皓和blockb在去年年初时因为不合时宜的玩笑话而被封杀的事,到年末才再次回归,稍微缓过来一点。今年对方又遭遇了公司的事,现在还在打官司。
禹智皓的处境那么艰难,还是笑着鼓励他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不知道对方究竟有没有释怀,但他是真切的厌恶着那些对怀有恶意、用言语去攻击他人的人。
那些老师做出的刻薄评价,同样让他感到不舒服。
崔胜澈大概能懂小孩的那个点,对方一看就是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的类型,这回被批评了、话还说得确实过分,肯定接受不了。同场评级,确实也有做得不如权恩宙的,但他们得到的评价都没有那么难听。
他想了想,“恩宙啊,你知道练习生月末评价,连续三次不及格的话会强制退社吗?”
“……略有耳闻。”
“你可能不太了解,练习生的门槛其实不算高,难的是出道。”见小孩儿看过来了,他轻轻笑了笑,“当练习生的孩子很多,能顺利出道的很少。除了自己,老师其实也对孩子们抱有很大的期望。有一些自己不努力、先行放弃了的,老师也懒得去管。”
“恩宙应该一直都是被夸着长大的孩子吧?”他看着他,笑意温柔,“漂亮又聪明,在创作上也很有才气。这只是第一次评级,你才训练了一周,以后会做得更好的——这不只是安慰,我真的是这样相信的。”
“老师讲的话不太好听,你不喜欢也是正常的,好好去做自己的就可以了。”他没让权恩宙一定要接受那些批评,“加油啊恩宙,表现
得好的话以后会有自己的工作室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