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阵子,堂哥孔兆阳特地为一件小事找自己,说合围乡有秩梁启召托人捎话,希望不要把一个叫苟三边的人派来做三老。
这件小事,本来是由县丞伍嘉处理。
但是堂哥特别认真,再三嘱咐自己要办好,像是嘱托一件大事一样。因为这个,孔祥均就干涉了一下。
他直接任命堂哥说的那个梁启召任乡三老。同时也记住了梁启召托人捎话的原因:那位名苟三边的县学堂采办,实在太奇葩了。诨号“滚炕佬”,喜欢妾侍、丫鬟一帮人,一起玩耍。
乡三老最重要的职责是教化。这样的人做三老,那还不把整个乡搞得乌烟瘴气?
此刻,捕头秦在业说,在衙门前晃悠的那些人中,有一个就是他的儿子。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否决了苟三边的乡三老任命,他们要报复自己?
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孔祥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他对秦在业道:“老秦,你的担心有道理。先在四人中挑一个,就姓苟的那小子吧,彻底查一查,看看他以前干过什么事、最近做什么、以及他打算干什么。防患于未然,在孙子兵法中是上策呢。”
“遵命。大人。”秦在业答应一声,行礼后出去布置。
秦在业是老把式,在县衙里从捕快干起,到现在二十多年了。捕头位置也坐了好几年。
他用心一查,还真给他找到了突破口:这苟强近几年里,是长安城里梁上帮的人。
也就是说,他是职业小偷。
梁上帮当然不是注册登记的说法。
苟强作为梁上帮成员,他公开宣称的谋生方式是打短工。
事实上,他们平常就是找些修墙检瓦、挑担抬货的事来干。掩人耳目兼踩点。
凭“梁上帮”三字,抓不了苟强。说他是小偷,也不能立即拿出证据。
但老捕头最厉害的绝活,并不是将犯人逮在当场,人赃俱获。而是没有证据创造证据。
创造证据也不是诬陷无辜之人。而是旧案重查,还原当时。
具体来说,就是找出一个案子对付要抓之人,比如苟强。
这个案子满足两个条件就成:1。苟强参与了。2。能找到其中一人证明。
对秦在业来说,要找个陈年旧案抓苟强,也有难度。因为苟强从不在长安县作案。
但一个老捕头,铁了心要弄他这样一个没什么根脚的游民,自然是有志者事竟成。
终于,秦在业瞅准了一个赌徒,名吴秀坡。这人诱奸有夫之妇,并且合谋偷了她那绿帽丈夫的钱。
秦在业之所以盯上吴秀坡,是因为他与苟强交好,一起作过案。
秦在业略施小计,就将那对奸夫淫妇摁在床上。
这年头,男女间的那点事,可以说不是事。但有一个前提:不能违背公序良俗。
也可说男女之事存在“礼法”束缚。
女子身为有夫之妇,出轨他人就是违礼之事。
当事男子连坐女方之罪。
何况现在抓的二人还偷了钱。
秦在业抓了两人,关进县狱里。打算先晾一晾。
因为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年轻人做捕吏,拜师学艺的第一天,师傅教诲中一定有一条:尽量不要捉拿奸夫淫妇。
只因这个时代,被捉住的女子不能见容于世道,必定寻短见。所以捉奸是件缺德事。
捕快职业特点,本身就与积德背离。为了抵消孽债,多数捕快都会在家设案焚香,忏悔祷告。
因此,捕快行当的人,谁会那么无聊去捉奸?只有秦在业这样,为了找到突破口而采用此下策。
也算是一种无奈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