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将士在战场上厮杀,等回到军营便会想法子发泄,而营妓多是他们发泄的对象,军营中被玩弄至死的女人不在少数。此处也没有特意替营妓看伤上药的地方,容莺偶尔会收留她们到自己的营帐中,因此便见过了她们身上的各类伤痕。有些营妓出于无奈,一日接客百人,疼到走路都难。
容莺也是因此才主动提出去帮大夫整理药材,也好在营妓求助的时候帮衬一二。
渐渐地这件事容恪也知道了,准备和她好好商议,就怕容莺听了什么污糟东西。
容恪穿着便服,屏退身边人以后留容莺在营帐中,语重心长地说:“你近日去帮营妓的事,我也有所听闻。关于这些人,作为兄长,我还是想劝你几句。她们中多为罪臣妻女,早已打入贱籍,只能做这些事,你还未出嫁,总与她们来往只怕有损你的名声。”
容莺这几日也正想和他说起这回事,便问:“军中营妓共百人,本来都是良家女子,因为丈夫夫君的所作所为而让她们遭受这些,似乎不大公平。”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这……”
容莺又道:“可是三哥也清楚,自古以来并不代表都是对的。”
容恪叹了口气,说道:“曾经不是没有人提出过取消军妓一事,只是军中将士如此多,总有不服管教的,一阵子没碰女人就心痒,将那良家姑娘给拐去玷污了。几乎年年都有,防不胜防,索性才在军中设下营妓,让他们得个消遣,不祸害普通人家的女儿。”
容莺此前也知道这类事层出不穷,因此也并不指望立刻说服容恪取消营妓,便改从另一处说道:“兄长的担忧自然是有道理,只是这些日子我去检查营妓的伤势,才知道她们染上的脏病会传给军中将士,反而更加不好。”
“那依你之见,想要如何?”
容恪听容莺坦坦荡荡地说起这些,才意识从前那个躲在她身后怯生生的小姑娘,如今才是真的长大了,竟也变得有几分威严气势了,不笑的时候很是能唬人。
容莺前几日就想过了,还与大夫提过此事,他认为可行后她才敢说给容恪听。
“我听刘缙说过,营妓中一些是城里的妓子收钱办事,一些则是被被迫落入贱籍的女子。如今军中伤兵格外多,王大夫总说草药不够用,人手也忙不过来。兄长可以在军中下令,每人一月仅有一次宿妓的机会,而这些营妓轮流来帮王大夫去采药,还可以为军队出力,也并非要卖身才能抵消罪责。”
容莺考虑地已经很周到了,容恪仍觉得心中不大对劲,只好说:“你等我再想想。“
他苦恼地撑着下巴,随手拆开一封密信,看了两行就将正要离去的容莺叫住。
“阿莺你等等。”
他眯着眼又读了一边这才确认字没有出错。“这封信上说,李愿宁私自出走,已经半月未归,从扬州传到晋州来,怎么想也该有一个月了。”
他继续道:“要是我记得没错,李愿宁也快生产了,你觉得她回跑到哪儿去?”
“潞州,她一定会来潞州找她的父兄。”
容恪看出了容莺的激动,笑了笑,安抚道:我有了消息定会让人告诉你,这两日我们大败敌军,他们必定好一阵子不敢来攻城,我就带你出去狩猎,打只鹿皮回来给你做帔子。顺带你也该补补了,瘦了这么多不说,头发都白了几根。”
他其实至今都有歉疚,若不是为了他,容莺身为公主,何须奴颜婢膝地讨好闻人湙。也不知放走他以后,容莺受了多少苦头,才成了今日的模样。
“好在今年你在我身边,总算让我有家人陪着吃团圆饭了。”
容莺听到“家人”二字,心中像是被一根细小的刺扎了一下。
若是容恪知道了她并不是什么公主,不过是赵姬背着她父皇生下的皇室耻辱,她如今拥有的一切还会照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