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听到大姐二字,嘴角忍不住抽抽,也亏得上佳的忍气功夫,愣是没有发作出一丝一毫来,似是听不出言外之意般将自己的身体又靠近了点:“自己一个人喝吗?虽说轩里的姑娘们没有时间,我倒是乐意陪陪公子哦。”
酥酥麻麻的声音只让李遗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转头看去,妇人的脸已经相当贴近了,李遗甚至看到了她眼角的层层褶皱,实在无法忍耐的他一把推开妇人:“大姐,什么都不要,我自己喝一会儿。”
眼看李遗油盐不进,妇人气冲冲站起,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门口传来她的喝骂:“上个酒磨蹭死你们啊!”
待走到拐角处,旁边闪出一男子来,右脸颊上一道狰狞的烫疤尤其招人眼,男子问道:“老板娘,怎么说?”
妇人整理整理衣服,长舒口气郁闷道:“是个雏,应该是从哪发了笔财来见世面的。好好盯着。”
言罢走开,嘴里嘟囔着:“大姐大姐,大姐你个头!”
身后几人听见她的牢骚,忍不住捂嘴偷笑。
送酒的小厮也被李遗打发走之后,他迅速走到墙边,打开后窗,向外探出身子,不用他寻找呼唤,看到他身影的梁泊从楼顶倒勾而下,闪身进了屋内。
毕竟梁泊的身形实在太引人注意,两人只能以此法混了进来。
梁泊正要开口说话,李遗连忙嘘声阻止,伸手指指门外,示意隔门有耳。
梁泊打口型问道:“那怎么办?”
李遗也无可奈何,思前想后主意打在了梁泊方才翻进来的窗户之上。
不久之后,梁泊与李遗双手扳住四楼之外的屋檐,一点点地向旁边的窗户挪去,亏得身后是一片荒僻街道,且深夜宵禁,无人注意到他们。
站稳在最近的窗台上,李遗将静息散分给梁泊,自己又艰难地向旁边挪动一间屋子。
待李遗将窗户纸戳开一个洞,用火折子点着静息散的粉末,再掏出竹管将烟尘一点点送进了屋内。
好不容易等到屋内那不堪入耳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李遗才发现旁边的梁泊早已不见,想来已经是先他一步进去了。
李遗也推开门窗翻身进去,屋内一股奇特的味道让李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待眼睛看清了屋内的景象,他攥紧手中匕首,踩着凌乱洒落的衣服靠近了床帏,钻了进去。
摸到长满胡须的那张脸,李遗毫不犹豫地抹了他的脖子,鲜血飞溅,早被梁泊提醒过的李遗用棉被挡下了所有飞溅的血珠。
手上毫不留情地一点点割断了昏迷男人的喉咙。
这是李遗第二次杀人,比第一次更加主动,更加冷静。
相反,李遗此刻倒由衷生出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来,直到很久以后,李遗才明白,那是自己内心的恨,畅饮敌血发出的呻吟。
直到确定男人绝不可能再有生机,李遗利索地撤走,转过身却吓出一身冷汗来,仔细一看是竟是梁泊在等候他,见李遗的杀伐如此干脆利落,梁泊忍不住竖起手指。
在李遗翻身出了窗户向下一个窗台移动时,梁泊忍不住道:“你天生就是从军杀人的料。”
李遗想了想,道:“那这世上从军杀人的料还是蛮多的,都是被逼的。”
当李遗再次得手从窗中翻出,梁泊拦住了还要继续的他:“回去吧,剩下的我来,离开太久,会让人生疑的。”
李遗知道梁泊是在担心他的左手,不过确实感到左手已经力不从心的李遗没有坚持,嘱托梁泊小心变自己原路一点点攀了回去。
对于梁泊的身手,他要比相信自己更加相信。
才刚一回到自己房中坐定,就响起了敲门声,李遗来不及检查自己身上是否有遗落的血迹,匆忙之间直接躺在床上,装作昏睡的模样盖上了棉被。
门外那人敲了许久见无人回应便也作罢。
只是李遗刚松了口气,便听到一阵巨大的门窗破裂之声,隐约听到有人大声呼喝的声音,随后便是嘈杂纷乱的人声。
李遗定神仔细听,是梁泊的声音。
他的心一下子坠入谷底,到底还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