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开离学校三公里,顺道停于路边,盛酒梨抱着袋子下车,门一关上,车就飞速驶远。
盛酒梨看看周围,空无一人,只偶尔有车辆路过,风吹得脸颊冰凉,她裹紧校服钻进旁侧的小道里,低头往里鲤鱼巷的方向走去。
可今天的路莫名过于漫长,等回到鲤鱼巷小区时,天色早已黑尽,乌云层层从天边逼过来,冷风呼啸,显有雷雨滂沱的架势。
盛酒梨老远就看见马路牙子边的临时停车位里,一辆劳斯莱斯安安静静停在那里,后车门开着,徐晋渊靠着路边绿化树的树干在一口一口地抽着烟。
他身量长,背薄,侧脸线条非常清晰流畅,大概是许久没去修理头发,鬓角后的雕刻字母已然没之前那样明显,头发也长长了许多,少了一些凶凌感。
是特地过来等她的么?
盛酒梨想到什么,赶紧掏手机出来看,没有徐晋渊的未读微信,她心头隐隐觉察不妙,停顿一会儿后,她迈开步子跑过去,站在徐晋渊面前。
“徐晋渊——”
“你怎么在这里?”她焦急地问。
徐晋渊吐了口烟圈,咬住烟,清淡的视线从盛酒梨洁白无瑕的脸缓慢下移,最后落在她紧紧抱在怀里的纸袋,不难看出袋子上面印的英文是某个奢侈品牌。
她还护得那么死。
烟燃了会儿,半截烟灰掉在他校服上,被这场末秋的风吹散四处。
徐晋渊眼神变冷,一把夺走盛酒梨死命圈在怀中的纸袋,用力砸在地上。
盛酒梨吓住,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当面发火。
莫非他已经从梁絮口中知道她以前的那些事了么?
所以才会这样……
自从在医院撞见梁絮跟那帮职校的女生混在一起,她开始心虚,焦躁,害怕那些事终有一天会被拿出来议论。
现在她心虚得厉害,下意识就把徐晋渊跟那些事联系在了一块儿。
不然徐晋渊不会一夕之间判若两人。
盛酒梨的心不受控制地忐忑起来,愣在原地宛若磐石,一刻也不敢动。
徐晋渊淡漠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然后一觉踹开纸袋,大步踩进车里,“啪”地一声拉上门,车毫不犹豫地被开走,很快消失在路口转角处。
秋风呼呼地刮着树桠沙沙起舞,声势越来越大猛,不过一会儿,淅淅沥沥的雨就从云层里掉落下来。
空气里混杂着植物腐烂和沥青地面烧焦的味道,闷得不行。
盛酒梨盯着空荡荡的路口,心口窒息般的难受,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一直自以为小心翼翼地藏着旧日伤疤,每天自私地呆在徐晋渊身边,期盼着新生,渴求着和别人一样过上正常的生活,她胆小而谨慎地守护着这个秘密,如履薄冰……
现在她的这副面具被撕开,露出里面不堪入目的过往。
一切还是回到了原点。
老天爷仿佛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雨愈下愈大,灰白的地面湿漉漉起来,雨水汇成一道道细流淌进下水口里。
装旗袍的纸袋也在浸水。
盛酒梨连忙捡起纸袋护在怀里不让雨点打湿,在小雨变成雷暴雨之前跑回了家,悄无声息把旗袍放回原位。
暴雨袭了一整夜。
关死的窗户被雨点打得框框作响。
盛酒梨几次三番从噩梦里惊醒,荒凉冰冷的梦中,全是徐晋渊冷漠离去的背影,任凭她怎么抓怎么追赶,永远只能遥望着徐晋渊的背影,寸步难行。
反反复复,辗转折磨。
最后她在一句”徐家的大少爷从来不喜欢脏东西”的话音里彻底清醒过来。
外边不知何时停了雨,静悄悄的。
盛酒梨看眼手机时间,才五点半,她疲惫地下床穿衣,去厨房做早饭。
李怀均从卫生间里出来,见她比平常早起了半小时,精神状态蔫儿蔫儿的,便担心地过来帮忙,“昨晚是不是又学习到很晚了,你这孩子,妈来做饭,你回房间再躺会儿,好了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