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到大都是跟着母亲和继父张晓国在老城区生活,此次突然搬离是因为上个月张晓国在外赌博又输了一大笔钱,债主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地头蛇,“前朝旧怨”一起翻出来合计,本金利息算下来,张晓国统共欠了近六百万,还不上就用房子抵债,否则只能用别的方式来偿还,后半辈子都休想好过。
那帮人心狠手辣特别混账,还曾去学校打听过盛酒梨的情况,想以此来威胁张晓国拿钱,不料这事被张晓国知道后,第二天他居然把盛酒梨骗去债主那里,想用盛酒梨来抵债。
当时债主也没想到张晓国会这么丧心病狂,便嘲讽张晓国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能干什么,嘴上这么碎,心却不是这么想,债主一边同张晓国打哈哈,一边悄悄吩咐小弟把一声不吭的盛酒梨带到身边来瞧看。
张晓国当即在心头笃定抵债这事能成,谁知盛酒梨性子烈得很,挣扎反抗不得,情急之下,最后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恶狠狠地咬伤了债主的耳朵,满嘴都是血。
这一出发生得猝不及防。
债主后知后觉地丢了面儿,当场铁了心只要房子,让张晓国带着妻女马上从那房子里滚蛋,不滚就带人抄家,用来抵债的盛酒梨他也不稀罕要了。
债主掌握着张晓国当初盖手印的借款协议,条例合法合规,报警根本没多大用。
房子一夕之间没了,李怀均四处奔波相求才换来几天的宽限,赶在这位债主带人上门前,在城南那边找到了能够落脚的地方,就是从今往后,每个月都要额外支付一笔不少的房租了。
张晓国成天只知道喝酒赌钱,这十多年来,家里的开销全是李怀均一分一厘赚出来的,而张晓国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酒鬼、赌徒,死都别奢望他有多顾家。
为了让李怀均少辛苦一点,盛酒梨在兼顾学业之余,会挤出时间去做能做的兼职,如今又多出来一笔开销,还得供盛酒梨上学,这让本就不宽裕的家庭已然更加雪上加霜。
见盛酒梨迟迟不回消息,李怀均犹豫半天,小心翼翼地发来消息问她:【妈这边的事情都弄完了,买了些菜回去,你今晚回来吃饭吗?】
今早张晓国又不知道去哪儿鬼混了,她还得去便利店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上最后一天班,离不开,搬家的事只有母亲在操持。
盛酒梨简单回了个好字,快速记住地址后,她把卫衣的帽子拉到头顶,手机揣回衣兜里,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赶在大雨降临之前,朝最近的地铁站口跑了过去。
*
新家在城南的鲤鱼巷,之前是市机关单位分配的家属小区,靠山靠水,环境设施比较老旧,离市区较远,但因为还有一些单位里退休下来的老人居住在这里,治安就还算不错。
盛酒梨第一次来,绕了些冤枉路终于找到家门口时,外面又下来一刷瓢泼大雨。
“快进来快进来,家里暖和。”
李怀均拿着一张厚的干毛巾跑来给盛酒梨开门,却见她身前没湿,倒是后背被雨淋了一片,脸也是,李怀均赶紧用干毛巾擦去她脸上的水渍,拉开鞋柜找出来一双凉拖给她穿,“明天就要去新学校报道,可不能感冒了,快回房间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妈去给你放热水,洗个热水澡驱驱寒气,对了,光顾着给你做晚饭,忘了得把你箱子里的衣服先拿出来晾晾,哎我这记性。。。。。。”
盛酒梨站着没动,双臂抱在怀里像是在护着什么东西,她目光静寂地看着走到堆满纸箱难以落脚的客厅,忙前忙后给她找衣服的李怀均,头发裹成一团用长竹筷固定在后脑勺上,依稀掺有几根银丝在其中,背影相较从前而言,因为操劳而愈发干瘦。
可美人不迟暮,即使李怀均穿的衣裤略显古旧,身前的围裙也洗得发白,李怀均的气质和体态仍然优雅端庄,与这个空间拥挤家具老式,甚至还能闻到一股子霉味的新家格格不入。
盛酒梨抓抓衣服,慢慢汲着拖鞋走过去喊住李怀均:“妈。”
李怀均转身,“嗯?是不是肚子饿了?”
盛酒梨摇了摇头,把丝毫没被雨淋湿的工资都塞到李怀均手里,语速缓慢道:“总共四千块,你拿去买一身新的衣服,我去洗澡了。”
说完,盛酒梨在自己的箱子里随便捡了套衣服,头也不回地跑向洗手间。
“梨梨。。。。。。”
李怀均定在原地半晌,听着洗手间里传出来的水声,李怀均握钱的手一颤,偏头擦掉眼角的泪花,回厨房继续做饭。
。。。。。。
原以为这个夜晚会平静地过去。
盛酒梨快速洗好热水澡在吹头发的时候,客厅突然起了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烂了,紧接着是继父张晓国醉气熏天的喝止声。
“松手!老子叫你松手听见没?臭娘们!”
盛酒梨心头一抖,关掉吹风机,两步并作一步拉开门冲出来。
眼前阴暗的场景如潮水般,沉重地涌进她的眼睛里,令她感到无穷无尽的压抑和窒息,但她神色依旧镇定,没有大喊大叫,而是一动不动地站着看这一幕。
厨房门口的地板上盖着一口汤锅,锅里面的菜热气腾腾地撒落在地上,浓白色的汤汁顺着起壳的板面往低处流淌,好几个纸箱都被张晓国用蛮力拆坏弄烂,客厅一片狼藉。
而李怀均的右脸浮着一道巴掌印,头发凌乱不堪,似乎是被张晓国硬生生拖到客厅的,她狼狈地趴在地上,双手死死抓住张晓国的裤脚央求道:“那是梨梨辛苦赚来的,你不能拿去赌,还给我,还给我好不好?”
“还你妈老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