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千山抬眼望着那残缺的城墙,“在这里每一天都有很多人死去,再厉害的修士也有可能在下一刻陨落在战场。我之所以有那么点小名气,那不过是因为还没有战死而已。”
程宴沉默了,他自小就喜欢阅读关于各种妖兽的书籍。想象那个人类和精灵共存的世界是有多么地多姿多彩。
直到真的到了这里,他才有些明白每一天都面对那样巨大而恐怖的妖魔,每一天都参与刚刚那样生死一线的战斗,是怎样艰难而辛苦的生活。
从前,铁柱峰的师父喜欢安排他们去山下的冲虚观里值值班,看看面馆。年轻的他们总觉得这样的任务过于无聊。此刻他反倒怀念起面馆中的舒适飘香的气味来了。
岑千山翻手取一支长萧,眸波微不可查地向某个方向动了动,举萧就唇。
寸寸微云,丝丝残照,从,如清泉冷透,似坐雪怀冰。
萧音呜咽,清而远去,浓又撩人。似有人缠思剥尽,婉转心伤。独立在那寒庭,无名灭难消。
又似有人芙蓉帐暖,桃花酒醉。情中柔情似水,雪里惊心,多少春情负。
不曾动过深情者,奏不出此调。非意重弥坚者,吹不成此曲。
吵闹的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听曲的人都免不了因曲动容,同尝一杯苦酒,共理一份情愁。
几个女孩子围坐在炉火边,丁兰兰伸手抹了一下眼角,
“唉,我怎么都给听哭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曲子听起来太让人心酸了。”
穆雪一点点拨着炉火,沉默无言。
“以前,看他们那些话本,倒也觉得没什么,总觉得是个故事,还挺有趣的。”
另一个女孩示意了一下萧声传来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如今看到真人,突然就觉得特别悲惨,你们想想,一百多年啊,独守在空荡荡的废墟里,是怎么熬得过来。”
“诶,我真的很好奇穆大家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你们看那位吧,有才有貌,什么都拿得出手。为什么当年穆大家就看不上他呢?要有一个这样的郎君对我下功夫,我只怕是挡不住。”
“换了我也挡不住,问题是去哪里再找一个多情山?”
“我听说当年穆大家是尝过滋味了,才把人丢开不管。”
“那怎么连个名分都不给,还以师徒相称,这也未免太渣了吧?”
女孩们的话题逐渐偏离到了奇怪的方向。
一曲终了,余音悠悠。
岑千山垂下眼睫,摩挲手中洞箫,他的眼底是冰雪纷飞的世界。
雪舞空中,喜爱自由自在,不愿为自己停留。什么时候才能接她在手心,等来雪化之时。
小千机一溜烟从女孩们那边溜过来,冲他比了个成功的手势。
那沉沉的眼眸就有了细碎的光。
“您做得很棒,我都听到了,那些女郎们听了曲子都感动得不行。穆大家肯定也心动了。”
千机飞快地翻出一本小册子,小手指掰起来,“都按着上面的做一定没错的,第一步,给她送花,第二步,在她面前展现才艺。”
岑千山问道:“第三呢?”
“第三步就该是脱衣服……唔唔唔。”
主人你自己又要问又不让我说出来是几个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