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辨清是在坎儿井里时,张笑天已用柴棍挑着一只烤熟的鸽子,站她面前。“吃吧,刚烤熟的,味道真鲜。”杜丽丽的肚子饿得咕咕响,哪能经得住这美味,一把抢过鸽子,猛往嘴里填。刚吞了两口,喉咙就干得咽不下了。“水——”她冲张笑天叫了一声。
“有,有,水有,快喝。”说着,张笑天真就把水壶递给了杜丽丽。杜丽丽一摇,竟是满满的。天啊,他真弄到了水!杜丽丽满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拧开水壶盖就往嘴里灌。
真是渴急了,连着灌下几大口,都没尝出有啥怪味,灌到第六口时,猛觉嘴里咸咸的,有一股腥味,她用目光询问张笑天,张笑天赶忙转过身,避开她的目光。杜丽丽用舌头舔了下壶嘴,细一品,顿时清楚了!
“张笑天,你个王八蛋,给我喝的什么?”杜丽丽的声音在洞穴里炸响。
张笑天吓得不敢转身,他后悔让她灌得太多了,如果只让她灌两口,保证她品不出来。
“说啊,给我喝的啥?!”
杜丽丽拿手指往水壶里一沾,放眼前看了看:“血,你给我喝血,你个王八蛋,我要了你的命!”杜丽丽猛地起身,有了那两大口鸽子肉加上刚才一阵猛灌,她的力气大了很多。张笑天没防备,让杜丽丽一个猛扑就给扑倒了,杜丽丽骑他身上,双手撕住他头发,边嚎啕边骂:“你个狠了心的,拿脏血骗我,我不活了,我这辈子最见不得的就是血。”
大兵团 第六节(5)
张笑天让杜丽丽给弄痛了,猛地翻过身,一把将杜丽丽推翻,嚷道:“你闹够了没!这哪是脏血,这是干净的鸽子血。”
“你混蛋,你不得好死!”杜丽丽骂着,胃里一阵难受,趴地上呕吐起来。一想到喝下去的真是鸽子血,她就再也止不住呕吐。一阵翻江倒海后,险些将肠子吐出来。张笑天看她这样,心里涌上一股同情,可这个时候,说啥也不能同情她。
“杜丽丽,你给我听着,这是在坎儿井,不是你的清水镇,你嫌鸽子血难喝,我还怕明天喝不到呢。不想喝是不,不想喝就等着死!”吼完,啪地将水壶放她面前,走了。
杜丽丽干嚎了一阵,坐起来。吐过后,胃倒是好受了,可饥渴再一次袭来,而且比刚才还猛。也难怪,血本是热的,喝时能润润口,喝下去,就成火了。
但不喝血,还能喝什么?
两天后他们走出坎儿井时,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狼狈。张笑天脸上红一道黑一道,头发和眉毛让火燎去不少,脸上有几处鸽子抓伤的血印,那是在活取鸽子血时被挣扎的鸽子抓的。杜丽丽呢,就越发地不能看。原来漂亮女人是经不住土尘洗劫的,况且洗劫杜丽丽的不仅仅是土尘。她的脸上涂满了鸽子血,是在跟张笑天发脾气时两手抹泪抹上去的,头发披着,荒草一般,里面灌满了沙尘,猛一看,简直就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乱毛女鬼。
张笑天望着杜丽丽,一阵大笑。杜丽丽瞪他几眼,嘟囔道:“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还笑人哩。”
两人笑过骂过,抬头望了会儿天。风暴减缓后,天亮出了一点儿颜色,虽然还被风沙笼罩着,但已能辨清方向。两人不敢怠慢,背好东西,紧着又往回赶。
在沙漠中又行走了两天,总算到了临时宿营地。大风洗劫后的宿营地,早已没了原先的样子,张笑天也是凭着感觉断定方位的。他指着不远处的沙坑说:“那儿就是炊事班做饭的地方,我们挖的地窝子。”杜丽丽早已没心思辨认这些,她想的是哪天才能回到营地,好好喝一肚子水,好好洗个头,然后舒舒服服睡一觉。
这当儿,张笑天眼里忽然闯进东西,就在不远处,两道沙梁子后,有一匹驼,还有两个人影。刚想放开嗓子喊,忽地又起了警觉,他拉了一把杜丽丽,说:“别出声,跟我来。”杜丽丽也看见了驼,但她没看见人影,不明白张笑天神神秘秘做什么,但凭着本能,她知道又遇到意外情况了。两人猫着腰,沙鼠一般贴着沙丘往前移,不大工夫,身子便藏在沙梁子下。
这时,两个影子清清楚楚闪进眼里。
站在驼后面激烈争吵的,是向导阿哈尔古丽和秀才吴一鹏。
杜丽丽刚想跃起身子,张笑天一把按住她说:“别出声,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这不光明吧?”杜丽丽小声嘟囔。
“我还怀疑有人比我们更不光明呢。”张笑天压低声音说。
一听此话,杜丽丽的警觉上来了。其实她对向导阿哈尔古丽也藏着看法,只是碍于自己是新兵,不敢把疑惑讲出来。
两人趴在沙梁子这边,侧起耳朵听,可惜风声吞没了一切,虽能看得见他们争吵的样子,却一句也听不到。杜丽丽有些急,从秀才吴一鹏的神情来看,他们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但一看阿哈尔古丽的做派,又不大像。
做派?杜丽丽忽然让跳进自个儿脑子的这两个字吓了一跳!一个向导,一个土生土长的维族姑娘,怎么就能用“做派”来形容她的举止?可分明,此时的阿哈尔古丽是有一种派的,这派很陌生,跟平时看到的阿哈尔古丽完全两样,但这做派又似曾相识,什么地方见过呢?
猛然,杜丽丽记起一件事,是在侦察连听连长讲述“扎伊精灵”时脑子里勾画出的一幅图画。
扎伊精灵是扎伊派下设的一个女性组织,其主要领袖都是扎伊家族的后人,是一个被邪教异化了的恐怖组织。她们用抢劫或高价收买的方式,从游牧民族手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孩子,自小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