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手机再次疯狂振动,刺激着他的神经。
&esp;&esp;贝嘉鸿用大毛巾狠狠搓汗,活像要搓掉一层皮,把脸搓出血。他借着毛巾罩头的机会,忍无可忍地悄悄接通了电话。
&esp;&esp;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清晰:“还需要两个球。”
&esp;&esp;贝嘉鸿在通话中沉默不语。
&esp;&esp;古耀庭哄道:“宝贝儿,我盯着你呢,听话。”
&esp;&esp;贝嘉鸿:“……”
&esp;&esp;古耀庭威胁道:“不听话,哥就带你回燕城。你看起来,还是喜欢燕城这里有声有色有人宠你陪你的生活?”
&esp;&esp;贝嘉鸿:“……你下流无耻。”
&esp;&esp;透过大毛巾的隔音效果,他头顶前方主教练的方向爆出一声惊雷。主教练忍无可忍破口大骂:“老子在这儿布置战术有人在下边打电话!操他妈的你们下半场还想不想踢了?!”
&esp;&esp;贝嘉鸿“啪”地挂断手机,面色惨白,流下的都是冷汗。
&esp;&esp;……
&esp;&esp;鲍正威在频道里突然开口:“贝嘉鸿在更衣室里偷接电话,应当是有人刚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esp;&esp;通话声场里所有人脱口而出:“是古耀庭在给他打电话?!”
&esp;&esp;严小刀发觉凌先生好久没有吭声了。
&esp;&esp;刚才恨不得七八人一起在频道里抢话,他听觉灵敏,这时没分辨出凌河的声音。凌河人呢?
&esp;&esp;主教练骂完人,又歇斯底里地喊了几句空洞口号。待球员们转过身准备上场时,教练面色蜡黄神情已濒临绝望。所有人似乎都有预感,这场球将要按照赛前传闻的比分程序走下去了,这其实就是一场“淘汰赛”。
&esp;&esp;贝嘉鸿列队时习惯性地落在队尾,不愿被旁人围观注视。周围人影憧憧,他仿佛就由着惯性被人推挤着、逼迫着往前走,除了两腿在动,整个人上半身和意识都里是呆若木鸡状态。这条通往球场的通道在他的意识里漆黑而寒冷,已经好多年了,他每一次踏上这条通道,都像是爬到冰河炼狱里滚一遭,那滋味难受而恐惧。
&esp;&esp;身后突然有人扯住他的手肘,将他从行尸走肉的步态中扯醒!
&esp;&esp;贝嘉鸿一回头,眼角余光闪过飘飞的马尾发梢。他猝不及防就被拽进走廊拐角的杂货间!
&esp;&esp;黑暗逼仄的小杂货间里硬塞进两个身材高大的成年人,一下子就陷入几乎头顶头胸贴胸的局促状态,尽管双方都不太情愿这样的身体接触——本来也不熟么。
&esp;&esp;眼前人容貌和气场都是咄咄逼人,浅绿色双眸拥有能够攫取周围意识的强大吸引力,让贝嘉鸿吃惊,对这样的仓促会面毫无预料。凌河凭借棒球帽沿遮脸,帽子后面垂下修长一束发辫。两人当然互相认识对方的脸,多年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心理上都在刻意回避一切不体面、不开心的回忆。
&esp;&esp;凌河开门见山:“嘉鸿,那位庭爷现在在哪?”
&esp;&esp;贝嘉鸿木然摇头:“我不知道。”
&esp;&esp;凌河用手一指外面,厉声说:“警方的布控和眼线早已经将这里包围,外面就是天罗地网,今晚一定将人抓捕到案,你说出来,古耀庭到底藏在哪?!”
&esp;&esp;贝嘉鸿迟疑了半秒:“他肯定在球场附近盯着我,但是看台那么大,我真不知道他躲哪了!”
&esp;&esp;凌河点头信了这人,随即斩钉截铁道:“这场球你不准输掉,你下半场上去把比分扳回来!”
&esp;&esp;凌河就是在下命令,口吻不容置喙。一个逼他乌龙,另一个让他扳平,贝嘉鸿简直想要喷凌河一脸心头血!
&esp;&esp;贝嘉鸿睫毛还沾染着淋漓的汗水,没好气地喘息道:“扳回来?你忒么当韩国队是柿子队吗?!”
&esp;&esp;他本能意识上就不想见到凌河,他不愿接触任何知道他底细的人,这都是在揭开他已经凝成黑色血痂的旧创,再给他逼出一道一道新鲜的血。而他眼中的凌河,确实就像站在外围云端高高在上的位置,肆无忌惮地鄙夷着他,那种强烈的优越感剥离着他脸上最后一层尊严。
&esp;&esp;“比分因为你而落后,上半场那个单刀你为什么故意不进?你不扳回来谁扳得回来?”凌河一句话把贝嘉鸿堵得说不出话。
&esp;&esp;贝嘉鸿唇齿翳动,突然低吼:“妈的,我不按照他说得去做被砍死的人是我又不会是你!陷在这摊烂泥塘里满身污秽肮脏的人是我不是你!!你他妈的没事儿人一样你有什么资格指摘我?”
&esp;&esp;“你想要永远陷在这摊烂泥塘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