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继也认出吴老太太了,云月的眼不由从吴老太太那里转到孙继脸上,孙继脸上并没有怨恨,而是十分平静,就像见到个许久没见的老朋友样,云月不由在心里叹气,时间真是无情的东西,还以为吴老太太和孙继当初是怎样的怨恨对方呢?
过了许久才见吴老太太微微弯身行礼,孙继拱手一礼,就随着人群走了,厅上只剩的几个仆人和吴老太太,云月上前搀住她:“老伯母,此时没什么人了,还是回去吧,这里自有他们在忙。”
吴老太太扶住云月的手,叹道:“三十年了,没想到还能遇到他。”云月的耳朵一下又竖了起来,不过怎么听怎么觉得吴老太太这话说的不对,孙继在此任守备是人人皆知的,就不信吴老太太不知道,只怕不甘的是在这种环境下相遇的吧,说不定吴老太太还以为,要在三月开满桃花的树下相遇,就像当年少男少女时候。
自己在想什么?吴老太太可不是那些自由恋爱的人,云月笑道:“时光如梭,今日伯母已做了祖母,想来孙守备也是如此,年轻时候的事自然不过一笑。”吴老太太点头:“是,当年事真恨,今日再见,却觉云淡风轻,毕竟身为男子,又有几个不能为功名利禄所动呢?”
那是,娶了皇后的堂姐,自然仕途是一帆风顺的,吴老太太接着道:“其实他当日对我还算不薄,五百两银,三百亩地,只是,我不甘啊。”赡养费给的还不错,云月又在心里点头,只怕孙继也没想到自己妻子争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一口气,所以说男人别惹女人。
有仆从模样的人走过来对云月施礼:“柳修撰,安乐郡王有事找你。”小郡王?这个时候来找自己,让自己听不了八卦,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既然是侍从来叫,云月也只能听命,乖乖的跟在侍从后面走。
陈飒却是站在戚家院里一棵桃花树下,桃花开的正好,粉粉白白,偶有风吹过,花瓣就落在树下穿了一身浅蓝袍子的陈飒身上,他长身玉立,眉长如鬓,脸上带有笑容,再被背后的太阳一衬,腰间的玉带上镶的红宝石发出夺目的光来。
老大,你在拍偶像剧吗?云月心里嘀咕一句,老实的走上前行礼,陈飒示意她起身,却只是看着她不说话,这情形也太暧昧了,少男少女,在盛开的桃花树下,偶尔还有花瓣落在肩头,云月顿时觉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急忙开口道:“郡王找下官来,可是有事?”
陈飒并不为忤:“柳修撰,使团明日就离开此地,你可愿随我们同行?”啥?叫我来就为了这事,云月反对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抬头看见陈飒殷切的眼光,心不由软了下来,这样的男子用这样的眼光看着你,怎么能不答应呢?
草原
风光美啊,天上白云飘,地上羊群跑,还有俊俏的男女骑着马互相追逐,云月看着这一望无垠的大草原,心情顿时好到飞了,这种地方太适合谈情说爱了,想想,要是有对男女骑马边对歌边追逐,追着追着马就到了一起。
云月只不过想想就听到远处传来清脆的歌声,听不懂唱的是什么,但从声音里面,感觉出来是首情歌,草原儿女真好啊,可以自由恋爱,而不是媒妁之言,当时自己怎么不穿到草原上来呢?
不过住帐篷,喝马奶,大口吃肉这样的生活还是想想就好,云月摸摸鼻子,一个在现代二十多年的人适应没有电,没有网的日子已经够凄惨了,而草原的条件绝对没有京城好,来度假还差不多。
“柳大人是不是想下来骑马?”生硬的中原话在云月耳边响起,抬头,云月看见的是唇边有两撇小胡子的男子,这是前来迎接使团的金帐汗国的人,叫什么布日固德,他穿着虽是侍卫的服装,但在一群来迎接的发胖的中老年男子里面,身材挺拔的像小白杨一样的布日固德比别的人要养眼多了。
离开京城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整天那么一丝不苟,遇见养眼的帅哥也可以打着幌子和他说几句,见云月为人这样随和,布日固德也常用生硬的中原话和云月聊天,听到他的问话,云月的眉扬起来,虽然说从没骑过马,但是能骑马在大草原上驰骋,这可是云月一直的梦想。
再说看起来骑马也不是那么难,云月的眉皱起又松开,布日固德笑的更开心了,一双眼睛都弯成月牙状:“柳大人,这匹马很温顺,就算不会骑马的人也不用担心。”
哎呀,别看这人长的没有中原男子这么细致,心思可是十分细腻,云月连连点头下了马车,布日固德已经拉过一匹小马,看着马温顺的眼睛,云月压住自己扑通乱跳的心,连小郡王这样生长深宫妇人之手的都骑马了,自己难道还不如他?
所幸女官和男官一样,官服里面穿的都是裤子,不需要另换,云月照着布日固德的指示,拉住马缰,上了马蹬,就像小时候学骑自行车一样后腿一撩,没上去,云月的脸不由红了,也没注意旁边还有什么人。
布日固德已经下马替她拉着缰绳:“柳大人,不是撩上去的。”也对,马比自行车高,云月还是老实的双手扳住马的身子,爬上马去,似乎能听到布日固德抑制不住的笑声,云月的脸一下红到耳朵根上。
不过骑马还真是个不一样的体验,视野比坐在车里开阔多了,微风拂过,带来一阵青草的香味,云月不由微微闭上眼睛,幻想自己身边有个多情男子正在说着情话,而不是置身在严肃的使团里面。
这匹马果然很温顺,就算云月是个蹩脚的骑手都能感觉出来它走的很稳重,云月一只手抱着它的脖子,一只手拉着缰绳,脚轻轻的敲着马的肚子,骑马也不是这么难学,云月正在得意的时候一回头,对上的是陈飒那明显含有怒意的眸子。
这怎么了?云月低头仔细看看,自己的衣着可没半点不对劲,而且也没规定说女官不能骑马,难道说,云月抬头看下走在自己身边的布日固德,他怕自己摔下马,一直在自己身边护卫,小郡王不会是吃他的醋吧?可是自己和布日固德之间是什么都没有,顶多就是自己喜欢和他打听些金帐汗国的风情,预备记录下来,好交差给皇帝。
想到这,云月的唇边露出一丝调皮的笑,抬头笑着对布日固德问道:“刚才在马车里听到他们唱歌,只是不知道唱的是什么?”
布日固德笑的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柳大人,这是草原上常唱的歌,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见到个姑娘,就称赞她的美貌。”说着布日固德唱了两句,他的声音很低沉,似乎能一直传到很远,听到他起头,人群里开始有人合起来,虽然听不懂,云月还是点头称赞:“这歌里面唱的能告诉我吗?”
布日固德知道云月是为皇帝采集这些的,皱了半天的眉才说出来:“不过我不知道这些变成中原话是什么意思。”这个,也是有可能的,看来只有等到了目的地再问别人了。
夜晚到了,草原上的城市稀少,自然也没有中原每隔三十里就设的驿站,自进入金帐汗国之后,都是在草原上搭帐篷的,这天自然也不例外,云月是女官就有一个单独的帐篷,虽然说比起楚王那顶豪华帐篷来已经小了很多,但总比那些男官要挤一个帐篷好的多。
云月躺在帐篷里面睡不着,虽说骑了半天的马,身上被颠的又酸又疼,底下垫着的羊毛毯子很松软,盖着的羊毛被子也很暖和,云月还是睁着眼睛在想今天陈飒的脸色,那可真叫一个难看,活像逮到了妻子出轨的丈夫。
云月抑制不住笑,张嘴咬住被子边,这样自己得意的笑声才不会传到帐篷外,笑了半天云月又在骂自己,这叫什么,欲擒故纵?自己以前不是最看不起这样的作女了吗?怎么现在还照着那些作女的步骤一点点往下走?
云月觉得自己的脸烧的越来越烫,哎呀呀,瞎想什么,别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发傻,他可是郡王,一旦嫁给他就没有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过了,云月不由叹了口气,觉得脸上的滚烫开始退去,还是睡觉吧,听说明日就能到了汗国的王城,也不知道这王城比起京城来规模如何?
第二天云月还是乖乖的坐上马车,虽说骑马和坐车不一样,但长途旅行还是坐车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