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充当一个痰盂的角色,将太子的唾弃之物微笑着咽下。
因为陈含玉没有上朝就出宫了,也就没有用上早膳。
此刻闻着茶肆之中飘散出的朴实香味,不禁肚饿出声。
陈含玉臂弯一揽,就像要把曲滢不盈一握的纤腰折断一般,将其搂在怀里,问道:“吃过京城老底子的小吃吗?”
曲滢吃痛,黛眉微皱,却仍是对其妥首帖耳,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
她虽是个美人盂,但真如小阁老所说,在送给太子之前一直都是个新物件,没被用过。
打小就是养在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是养尊处优也不为过,每日吃食都是精细无比,哪里吃过百姓小食。
“饿了吧?”
曲滢乖巧地点头,其实她不饿,虽然早对自己的身份有所认识,但这几日刚刚用作承接主子唾弃之用的她,能有个好胃口那才是咄咄怪事。
她只是懂事。
陈含玉搂着曲滢进了封丘巷,大摇大摆地在茶肆一处室外张篷的四仙桌上坐下,对着忙碌的茶肆里屋喊道:“两碗豆腐脑,一碗甜的一碗咸的,再加四个肉包。”
北方的豆腐脑咸淡适口,细嫩鲜美,并有蒜香味儿。
曲滢平日饮食颇有限制,不能吃薤、蒜、韭、葱、胡荽等这些膳荤,饮食就是些香茶木樨饼、甘露饮之类的,包括常常口衔的鸡舌香,都是些香气馥郁,能叫唇齿留香之物。
所以陈含玉特地为她点了一碗甜口的。
里头高声应和,没过一会儿就有伙计端来包子和豆腐脑。
曲滢坐在陈含玉右边,吐出一枚含在舌底的鸡舌香,伸手接住放在桌上,等到陈含玉大快朵颐,她才动勺子,她的吃相很是雅致,用勺子沿着上层小口小口地捞着,陈含玉吃完一碗咸豆腐脑开始吃包子时,她才吃了没几口,实则是品味到其中卤水的味道,有些难以下咽。
陈含玉边吃边问:“好吃吗?”
“嗯。”曲滢违心地点点头。
陈含玉只觉得她矫情,不好吃就直说呗,自己平日食前方丈,侍妾数百人,也不至于挑食到这般田地。
三个肉包下肚,祭了五脏庙,陈含玉舒服得很。
旁边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穿了一件遍是污迹的单薄深衣,上面的补丁层层叠叠。
他就着炒肝吃着包子,吃得很香,大口大口的,没几口炒肝已经见底,他用包子擦着碗底的糊汤,一滴不落。
陈含玉指了指那个男人,对曲滢说道:“那才是觉得好吃该有的样子。”
男人闻声抬头,瞥了一眼陈含玉,说道:“我觉得不好吃。”
陈含玉脸色一僵,有些尴尬,说道:“不好吃你还吃得这么干净?”
男人把碗一推,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点都点了,总不能不吃了吧?还不是之前有个小子和我说,炒肝就包子,天下第一绝。呸!”
陈含玉来了兴致,问道:“你这人倒也有趣,那你喜欢吃什么,尽管再点,算我请的。”
男人眉头一挑,终于正眼看了一眼陈含玉:“你请?”
“我请。”
男人又问道:“吃多少都请?”
陈含玉点点头。
“当真?”
陈含玉有些不耐:“你再问我就不请了。”
“哪来的大善人?”男人嘟囔一声,当即扯开嗓子大喊道,“给我来一缸坛子肉,一碗烂肉面。”
里屋传来伙计的骂声:“哪个挨千刀的砸场子来了?没有!咱这不是二荤铺。”
男人便又喊道:“那就挑最贵的上,炒肝、卤煮。”
陈含玉傻眼了,问道:“你不是说炒肝不好吃吗?”
男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但它最贵。”
陈含玉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