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
薛柏马上意识到自已的失态,他盯着她看了那么久,怕是吓到她了吧?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在她进屋之前唤道:“二嫂,大哥他们还没回来吗?”
叶芽的手都快碰到门帘了,听到薛柏问话,她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已经回了神,没像刚刚那样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已,心头异样的紧张散了些,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便不再耽搁,挑帘迈了进去。
门帘垂落,确定薛柏再也看不见她了,叶芽莫名地松了口气,靠着炕沿发起呆来。
她有过被男人窥视的经历,那些小厮们一开始都是目光闪烁地看她的脸,碍于府中的规矩不敢长时间直视,他们会迅速低下头,偏还要偷偷摸摸地斜眼打量,大多都是一脸色迷迷的盯着她的胸前,让她羞愤憎恶。而方才,她在薛柏眼里看到了……惊艳,好在他目光清澈,并没有给她那种不好的感觉。但不管如何,这都让她意识到,她是一个还算好看的女人,他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现在家中只有他们二人,哪怕彼此心中没有不该有的念头,也要尽量避免过多相处。她相信三弟不会犯糊涂,但,她心里就是有点慌,没有任何道理的发慌。
她默默地立着,外面传来他进出的动静,脚步声从窗前经过,慢慢远去,然后,旁边响起规律有力的挖土声,他在挖地基。
他那样清瘦,干得动这种力气活吗?
罢了,不管他,他又不是小孩子不知轻重,她以前叫他三弟叫惯了,竟真把他当成了弟弟,细想想,薛树说薛柏的生辰在三月,比她还年长将近半年呢。
这样一想,叶芽突然觉得那天薛柏跟她要荷包的样子也有些古怪。
她转身,拾起缝完搁在炕头的小巧荷包,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不给他?万一他心里并没什么想法,她冒然反悔,倒显得她心里有鬼。给吧,荷包不同于衣物,不是必需品,身为嫂子送荷包给同龄的小叔……当时因为把他看成弟弟没有多想,现在,她觉得很不妥。
既如此,给他们哥仨都缝一个好了,算是作为当家媳妇的照顾,不偏不倚。
好像解决了一道大难题似的,叶芽终于彻底放松下来,系好围裙,开始准备晚饭。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光线越来越暗,等她摆好碗筷,薛松二人还没有归来,薛柏也在那头闷声忙活着,自那短暂的尴尬后,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尽量避免出去,他也没有再进来。
叶芽有点不放心,整了整衣衫,她走出大门,伸着脖子朝北面的小路张望。这一望,还真让她望见了。
幽静昏暗的小道上,远远传来车轱辘倾轧发出的沉重声响。薛树伸展着双臂,大手紧紧攥着两边勒在他肩头的皮绳,费劲地往前挪动,因为他埋着头,所以没有看见她。薛树的身后,是数根水桶粗去头去尾的大树枝干,堆叠在一起,遮挡了后面的人影,但叶芽透过车底看到了薛松的脚,她完全能想象他在后面使劲推的样子。
庄稼人自已盖房,大多都要经历这一番辛苦,叶芽小时候也看到过的,拉木头拉石头拉沙子,等盖完房子,男人们都要瘦上两三圈。可是,她以前看过的都是外人,她会唏嘘会感慨,但当她亲眼瞧见薛树他们费力行走的模样,她心疼的厉害。
她大声叫薛柏,朝他招手,然后快步迎了上去,去帮忙推车。
她站在推车左边,随后赶来的薛柏站在右边,多多少少,总能帮他们减轻点负担吧。
只有真的推了,才知道那一车圆滚树干有多重,短短几百步的距离,最后松懈下来时,叶芽都觉得胳膊酸麻地几乎无法抬起。
“大哥,水已经备好了,你们快去冲冲澡吧,冲完就吃饭了。”
看着背后衣衫都快湿透的两人,叶芽轻声催道,累了一整天,吃完饭赶紧睡了。
这一路的确辛苦,但东西都到家了,家里又有个小女人殷勤地叮嘱他们,那种充实的满足感就占了上风,身上似乎也没那么累了。薛松仰头灌了几口水,顺手把半满的葫芦瓢递给薛树,看向叶芽的目光带了不自觉的温柔。
叶芽正心疼地看着薛树手臂上的勒痕,没有察觉来自前方的默默注视。
薛松眸色一暗,弯腰拎起她早早装满的水桶,大步去了东屋。他在期待什么?难道还奢望她也会那样温柔地回视他?
而薛柏就立在南门口,目光落在叶芽的侧脸上。她看着二哥手臂的眼神是那样专注动人,动人到,他也想累到伤到,只要能换来她的同样的关心。
大哥走后,他没了再看向灶房的理由,怕被她发觉,背转过身,对着那一车木头发呆。
他发现了,从她躲进屋的那一刻就发现了,他对她有了不该有的念想。就在大哥他们回来之前,他还觉得他能装作自然地面对她,却不想只是她看二哥的一个眼神,就把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悸动勾了上来,甚至更强。
薛柏苦笑,是不是看着二哥幸福,他也想娶媳妇了?娶了媳妇,他是不是就不会再特别留意她?那他想娶什么样的女人呢?温柔体贴,细心照顾他和他的兄弟,就像她一样?但世上还有她那样的好姑娘吗?他能遇到吗?遇到了,他看对方,会像看着她时自心底感到温暖心动吗?
唉,情…事果然是烦恼,还是不要想了,她是他的二嫂啊,这辈子都改不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