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丸猛因为侄女的缘故调查过花家,不过他因为身份特殊,而且他此番是带着任务来幺姑郡的,因此根本没时间深入调查,只知道花家上下都是善心人。kenyuedu花大义是个耿直忠义的汉子,家中有对双生子,据说是观音大士法座下的金童玉女转世,菩萨心肠。
他晓得铃花是跟了花家小姐,而花家三少爷待她也极好。(此时的乌丸猛哪里知道,他眼中待铃花不错的花家小姐和花三少爷其实都是花吟。他只记得前儿白日里舍身救铃花的是个男孩子,乃至深夜他去花府探查,却见个女孩子和铃花同住一屋。月光下,他看那女孩模糊的样貌和白白日那男孩竟十分的相像。疑惑了半日,到了第二日方探得花大义有一对双生子。这才了然。由此只道是花家一对双胞胎都对铃花很好,却未及深究。)
他最近在苦恼一件事,到底是将铃花带走,还是留在花家。
他还有大业尚未完成,跟着自己只怕是半生都要活在担惊受怕,腥风血雨之中。而花家人口简单,心思又单纯,没有恶主,更不会欺仆。铃花能简简单单的在花家生活未尝不是另一种幸事。
乌丸猛心思千回百转,其实他早就在茅草屋外了,在花吟抱着一块砖头几欲砸上南宫瑾的瞬间。他拔了刀,都快破门而入了。却见那孩子突然收了手。而后他看清了那孩子的面容,见他一身男孩儿的打扮便道是花三郎。乌丸猛惊疑不定的在暗处观察了许久。心道只要这孩子若有丁点对主子不利,他就立刻要他人头落地。但是没有,那孩子随后竟有条不紊的开始照顾起了小主子。乌丸猛暗想或许是之前那孩子被主子冰冷的模样吓到了吧。
乌丸猛没有惊动他们,屋外鹅毛般的大雪,他是习武之人,皮厚肉粗,倒是无妨,但是小主子每遇到这种极寒天气就会犯病,此刻若是强行带走,恐怕要去掉半条命。而主子又生性冷傲,发病时更不愿意旁人看到,若是他上前照顾了,只怕主子不但不会领情,反而会大发脾气,进而自暴自弃。
如今让这善心的小子照顾主子刚好,他只需要远远的戒备着,假装不知道,既让主子得到了照顾,又能全了主子可怜的自尊心。
乌丸猛往快要熄灭的柴禾堆里又扔了许多干柴,起身将俩人烘干的衣物轻轻盖在他们身上,这才悄悄的退了出去,合上棚门。
☆、第16章红毛小狸
又是那一年,大雪铺天盖地的白,他们一行三十几个孩子被凶神恶煞的徭役们鞭打着赶到悬河之上。
据说走到那悬河尽头就能找到传说中的圣花——烈焰红蕊。
传说这种花长于极寒之地,色泽妖娆,状若烈焰。若能采得,以此花喂药,并以积年寒雪送服,可延年续命,包治百病,从今后不畏严寒酷暑,更有驻颜美容清神明目等奇效。
因此花被传的神乎其乎流传甚广,所以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怀揣各种目的从四面八方赶来采摘,但几乎无一例外都葬生在这悬河之上。
说来这悬河也怪,虽浩瀚无垠,但河内并无一只活物,更有“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的说法。
后来有人发现这悬河虽终年热气袅袅,但每年的极寒天气总会结三四日的薄冰,这冰虽结的薄,但仍可承受十岁之下的瘦弱孩子在上面自由行走。
自此后,每到那几日总会听到悬河之上哭声震天,而他便是在悬河结冰的第二天被赶了上去,他身边的孩子都哭的撕心裂肺,唯有他木着一张脸,第一个朝那悬河之上奔去。
他走的快,徭役在后面唾骂着叫了声好。可他并不是为了要采什么传说之中的烈焰红蕊。他只有一个想法——逃!
但悬河浩瀚,越往前走,风雪越大,似刀子又似利箭,一片片的割着他的皮肤。他知道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得一直走下去,否则他就会被冻死,饿死。死了,他的母亲怎么办?母亲还在那阴暗的牢房里等着他回去。
他,不能死。
但是,他好冷,好冷啊……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有红光闪烁,那金灿灿的亮光,宛若暖融融的日光,他心中大喜,急忙跑过去仔细端详着,见那花状若烈焰,色泽妖娆,就跟传说中一模一样。
他喜不自禁,暗想有了这花,他就不怕这苦寒了。可当他伸手就要去摘,那花儿陡然一变,竟幻化成了一只红毛狐狸,湿漉漉的眼睛,模样讨喜。
而那火红色的皮毛,看上去又软又暖和,他情不自禁捉了它抱在怀里。那小狐狸起先不乐意,过了会就安静了,果不其然,没多久他的身子就跟着热了。他不知不觉间也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小狐狸又不老实了,一直在他怀里动来动去,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他紧了紧,它歇一会又动,几次三番,最后终于惹怒了他,他恨恨道:“我掐死你,你总该老实的待在我怀里了吧。”
结果他刚一用力,那小东西吱吱一声,真就死了,他心中又悔又痛,转而就惊醒了。
“咳咳……”花吟趴在他身侧,猛烈的咳嗽着。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只是想挣开南宫瑾搂住自己的胳膊起身,他竟然会在睡梦中狂性大发,掐住她的脖子。
南宫瑾凤眸微掀,仍沉浸在梦中尚未走出来,模糊中见到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正可怜巴巴又畏惧的看着他。它竟未死?南宫瑾心中一喜,唤道:“小狸?”
花吟见眼前的人已经醒了,哪还敢再招惹他,手忙脚乱的爬下炕,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道:“大哥,你醒啦?”
南宫瑾陡然回神,旋即坐起,面色阴郁,眸中含冰,抬手就要捉她,花吟早有防备,闪的比兔子还快,同时大呼小叫道:“冷静!冷静!我是好人啦,我很善良的,你冷静啊……昨儿你晕倒在这茅草棚外,是我救了你,你千万不能恩将仇报啊,大哥……”花吟急的都快哭了。
南宫瑾已然下了地,感觉身上只着了件单衣,愣了愣,面上有些不自在,回转身忙将衣物穿上,但眼角的余光仍紧盯着花吟,不曾有半分放下戒心。
昨日他突然心血来潮,攀上了这幺姑郡的最高峰,极目远眺,遥望大金故土,不禁触景生情,一时竟有些痴了。
后来狂风大作他也不曾在意,直到天空飘了雪,他被那雪花一冻,乍然回神。急急忙忙往山下走,虽然后来经过水月庵,但他停也未停,生平他不信神佛,过庙不进,见佛不拜。此刻更不求僧侣尼姑施舍给他遮风避雨之处。
岂料风雪越来越大,竟冻得他发了旧疾,后来他好容易看到一处破旧的茅草屋子,但彼时他已手脚僵硬,刚触到那门栏,就晕死在了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