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与一个陌生的女子这样接近,悦茗秀美的脸上浮现了两朵红云,轻轻挣了下,却没有从凤翎手中挣脱,脸蛋不由得更红了,轻声细语道,“请先放开我。”
“对不起。”凤翎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放开悦茗,“抱歉,凤翎一时忘情。”有礼的抬手道歉,凤翎倒是落落大方,“悦茗公子,请问闫大师是否已经找到了解决远水的方法了?”
“是的。请进寒舍细谈。”悦茗抬眼看了看凤翎,却又迅速垂下头,转身走进了小木屋。众人见状便也跟着他走进了木屋。
这幢小木屋初见其外貌就觉得极为雅致,进到里面又为主人的蕙质兰心而赞叹。没有过多花哨的布置,也没有什么贵重的摆设。单纯的白纱轻舞,配合房内若有似无的兰花清香,就足以让人陶醉。凤翎却无暇细看这房间,她的心思都在悦茗说的话上了。没想到闫郦然已经找到了远水的解决之法,可是她心中此时却多了几个疑问,为什么闫郦然找到了解决之法不上报朝廷呢?
“家师自三十年前离开离朱城后,就一直在苦寻解决远水缺水之法。甚至周游列国,查找史书。而悦茗,正是家师在游历到绯南国的时候收养的。”
“原来悦茗公子是绯南国人?”婴乐听到这忍不住插嘴道,“这就难怪……”
“什么?”凤翎没明白婴乐的难怪,“有什么不妥?”她看向婴乐。婴乐摇摇头,示意她继续听悦茗说话。
“家师在收集完史料之后就来到了远水,开始实地查访远水旱情的根源。”也是在那个时候,闫郦然结识了远水慕家的人,并且一直居住在慕家,“慕家的汤池就是家师所建的,家师说这是为了报答慕家为远水的牺牲。”只是悦茗一直不明白自己的恩师口中慕家的牺牲是什么意思,因为每次当他问道这个问题,闫郦然总是非常黯然的模样,也不愿开口多说。
“无一谷是多年前家师在励郎山探查时发现的。本来家师并未决定在谷中留居。只是在十年前,家师与慕轻云姑姑大吵了一架,离开慕家后才决定隐居于此,苦思远水水源解决之道,直到半年前,家师才终于得到了解决远水问题的秘法。”十年前,慕家更换家族长,悦茗十六岁。他一直不明白自己的恩师为了何事与慕轻云反目,最后离开了慕家,并且把无一谷封闭起来,从此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出过谷。自己曾经不止一次问过闫郦然,然而每次只要一提到此事,自己一向温柔的恩师就必定大发脾气,然后喝得酩酊大醉,痛哭自己的无能。
十年前?那正是慕轻云继承慕家的时候,凤翎若有所思,如果自己没猜错,想必闫郦然是知道慕家秘密的,他之所以与慕轻云争吵也必然是为了献祭的事,只是闫郦然那时必定是还没想出对策,无力阻止,所以才会离开慕家。只是凤翎觉得自己始终不太明白,听悦茗说闫郦然后来已经找到了解决远水问题的方法,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在无一谷继续隐居呢?他完全可以出谷阻止慕家接下来的悲剧,“悦茗公子,凤翎有一事请教,闫大师既然在半年前就知道了该如何解决远水之难,为何还要留在无一谷呢?”
“因为这个秘法不到万不得已,家师并不想使用。而且家师说了,此方一旦所托非人,那必然会是一场灾难。”悦茗犹豫了下,说出了当日闫郦然的担忧。
“到底是什么秘法?”凤翎闻言挑了挑眉,总不至于又是什么献祭的方法吧?
“……”悦茗犹豫了下,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也罢,你们能找到无一谷,我想也是天意,你们稍等一下。”他转身走进里屋,片刻之后怀抱了一堆卷宗走了出来,把手中的卷宗放在地上,悦茗翻看了一下,找出几份卷宗依次摊开在地上,“请看。”他示意凤翎等人看向卷宗。
凤翎与婴乐等人上前,平铺在地上的卷宗共有三份,都是用羊皮所制。第一份卷宗类似地图,看模样与闫郦然留给慕家的有几分相似,想必也是出自闫郦然之手,上会绘制的是励郎山部分地形图,详细的标明了励郎山附近的一些小村落以及一些山谷狭道的所在。第二幅图上则非常散乱,不但写满了蝇头小字,而且横七竖八的笔画画的及乱,让人一眼看去摸不着头脑。第三副图画与第一幅有些类似,但是励郎山原本的山貌已经起了变化,并且多了许多不知名的建筑。
悦茗见众人都围着三张卷宗研究,便先退到一边,细细打量几人的反应。诸葛小箭与慕青羽看了半日也完全摸不着头脑,只看明白了第一幅图是励郎山的地图,两人的脸上尽是疑惑。孟非是唯一一个没有看地图的人,他的眼睛始终不会远离凤翎。而凤翎与婴乐却是对那三副图看得津津有味,忽而深思,忽而豁然。不过与婴乐不同的是,凤翎的目光多落在第一与第三副图,而婴乐的目光多在第二与第三副图上停留。
“姐姐,你看如何?”看了大半个时辰,凤翎突然开口问。
“我看可行,但是细节处还有不少疑点需要悦茗公子解答。”婴乐叹道,“闫郦然不愧是一代奇人,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有那样的妙想,那样的胆量,居然想出如此之法。”她甘拜下风。
“两位理解家师的意思了?”悦茗有些惊讶,自己第一次看这三幅图,可是足足用了三天才明白恩师的意思,当然还是经过了闫郦然的讲解,而这两人看了不到一个时辰竟然就说看懂了?
“闫大师的意思是想化桑田为沧海罢?”凤翎笑了笑,虽然是句问句,却是说的甚为肯定。
“没错。”婴乐点头表示同意,“我虽然大概能理解闫大师的意思,但那具体实行之法,可是有些为难之处的。”
“我想,闫大师应该已经想到了那难处解决的方法了。”凤翎笑吟吟的看着悦茗,“我说的可对?”
“……”悦茗微微点了下头,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惊艳了在场的人,“两位实在是奇才,家师曾经说过,能在一日之内理解这三幅图的人,必然是他今生的知己。只可惜……”想到去世的师父,悦茗显得有些落寞。
摸摸鼻子,凤翎看了婴乐一眼,真正有才的应该是她。自己只是占了现代人见多识广的优势,闫郦然的构想在这个时代看来确实是算得上领先了数百年,婴乐能看懂他的意思也实属不易。因为在凤翎看来,这三幅图应该是一个水利工程的草图,虽然细节方面的东西她看不懂,但是简单的大概意思她还是能理解的。这多幸亏了,当初三峡水利工程天天电视报道,想不熟悉也难。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从刚才开始就被晾在一边的诸葛小箭终于忍不住了,“能不能解释一下?”
“有些事只怕解释了你也不懂。”摇摇头,倒不是看不起诸葛小箭,而是凤翎认为,这浩大工程的细节处怕是自己都听不明白,更别说诸葛小箭了,想必在众人之中只有婴乐能理解吧。
“你!”诸葛小箭火大的上前想抓住凤翎理论,却被慕青羽拉住。回头见她对自己摇摇头,做了个仔细听的手势,诸葛小箭虽然不高兴,也安下心来听悦茗的说明。
“世人只知道旦启河自五十多年前改道后,青源便做了不毛之地,长年干旱改名为远水。但是朝廷是否发现,自从旦启改道那年开始,黔州等一向富饶的地方,夏季的洪涝却也开始逐年增多了?”凤翎闻言看向婴乐,见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知道悦茗所言非虚。
“其实我师父的构想很简单,就是在旦启上游破开一个口子,使它重新流经远水。这样以来,黔州的最近的涝灾自然也会迎刃而解。”随着悦茗修长秀丽的手指轻描淡写的在卷宗上移动,悦茗用最简单的话把闫郦然的想法说了出来。
“话虽然是这样说。”婴乐摇摇头,苦笑了下,“且不说这口子不好破,就算真的在此处破开了缺口,难保这上游不会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远水倒确实是不会缺水了。”因为最大的可能是整个被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