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很久,邬秀娘才起来开门。
她今天心脏难受,吃了药也不好,便早早上床歇着。她想纵然是秀仔偷偷和人约会,但她阿爸已经赶了去,见了顶多骂一顿,训两句,便能将人带回家来。
没想门一开,见着浑身是血的父女两人,顿时吓得腿都软了。
“这……这……”邬秀娘面无人色,瘫在地上,一句囫囵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什么这!还不带秀仔进房间去!”叉烧邬冲着她狂吼。
他被仇恨烧红了眼,根本无暇去看自己老婆此刻已白到发紫的唇色,只顾咆哮大吼。
“都怪你!连女儿都看不住!让她跑去山上……跑去山上被人糟蹋了啊!”他吼了两声,喉咙便哑了,抱着头蹲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呜咽。
“你说秀仔……秀仔她……”软弱的女人几乎要晕厥。
“被人糟蹋了!”叉烧邬哭道,“我们秀仔……被人糟蹋了!”
他一拳拳重重砸在地上,砸得老旧的地板都变了形,豁出一道缝。
“我苦命的仔,苦命的仔啊……这是哪个伤天害理的畜生……我做鬼都不饶他啊!”邬秀娘抱着女儿,哭得气若游丝。
邬秀行尸走肉般坐着。
阿妈扑在她身上,悲痛欲绝。她却浑没感觉似的,就像一个坏掉的洋娃娃,任凭阿妈摇晃着自己身体。
手一松,手机掉进地板缝隙里。
“畜生!我救了你的老婆,你却来害我女儿!”叉烧邬龇目欲裂,丢下老婆女儿,冲进厨房,提起叉烧刀!
———————————————————————————————-
袁帅在发出那条短信之后,便再也没有收到回复。
七年前的事还历历在目。他知道按照时间推算,那今天便是出事当日。他这条短信出去之后,究竟有没有能扭转厄运,实在是无从知晓。
邬秀还是那个邬秀,自己也仍是那个自己。他在回来的动车上打了个盹,醒来后记忆一如往昔,并没有变成别的样子。
所以,任战说的没错。
所有的既定历史都不可能改变。阿叔不可能无罪释放,倪万财和阿婶不可能从地下爬出来,泥鳅依旧是孤儿……
而邬秀,仍旧难逃被强暴的命运。
他突然间感到害怕,觉得这一切就像是有人预先设定好的、细丝密缝的局——
邬秀、任战、阿叔阿婶、倪万财、万财婶,还有他自己,每个人都像是这个局里不可或缺的一环,就算已经看透了结局,刻意想要逃开,到最后也总是身不由己。
但他还没有最后死心。
那部可以连结两个时空的手机还在他手里,他相信总有一个口子可以打破这个局!
当年的这些人,现在有的已经死了,有的痴傻,有的蹲了大狱。如果这个结不在自己身上,那究竟是谁能够力挽狂澜,遏制命运驰向那个可怕的终点?
是任战,还是邬秀?
他连夜赶往玄月镇,冲进四螺街58号。
屋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