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骗她。我的包里有水、有我串珠子的塑胶绳,还有我从爸爸实验室偷拿出来的钠。我觉得这些东西肯定有用的。
那女生“哦”了一声,没再和我说话。我知道是我异想天开,也没再说话。
可就在今早——从窗缝里的光线来看,我认为应该是早上,她突然敲了敲墙壁,让我去看墙角。
在那里,我看到了我的书包。
说真的,我当时都傻了。我完全想不到她是怎么办到的。我问她,她也没回答,只说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你……抓紧点吧。”
这是她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不论我再怎么敲墙壁,都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这有点诡异。准确来说,是特别诡异。可这种时候,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就像隔壁的女生说的,我得抓紧时间——那个绑架犯每天都会打开一扇门,跟着就会听到一个女生的尖叫。根据距离推算,今天就会轮到我了。
咦,等等。那昨天,隔壁的门就应该已经打开过了……可我隔壁的女生……诶?咦?
不不不别想了,收回思路收回思路。现在最需要思考的,是如何逃出去。
还好,我拿回了我的书包。能用的机关我早在脑海中模拟了无数遍,接下去要做的只是布置和等待而已——
等待着那扇门打开的时候。等待着它的到来。
……门开了。它来了。
接下去的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得仿佛是在做梦。机关触动的声音、钠燃烧的声音、金属门被我用力关上的声音。我大脑几乎都反应不过来,只是本能地不断后退、不断后退,然后在某个瞬间,转身往外跑。
转身的时候,我看到了我隔壁的房间。门是开着的,里面空荡荡,地上是已经干涸的血。
本就在狂跳的心脏瞬间漏了一拍,可我不敢细想,也没空细想,只抓紧时间,尽可能地往外跑去。
等到跑出车间的大门,我终于明确了我现在的所在。这看上去像是一间没人要的工厂。外面正在下大雨,雨点敲在露天摆放的生锈金属上,乒乓作响。
我不敢停、完全不敢停,哪怕摔跤了也在拼命往前跑。我跑出了那个厂区,跑到了外面的水泥路,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了除我以外的人——
大概百米外,有一个公交站台。一辆车才刚刚停靠,等车的人在陆续收伞,往车上走。
这种乡下地方,公交车往往都要好久才有一辆。我不敢耽搁,赶紧大叫起来,边叫喊边朝那边跑了过去——
可跑出没多远,我就没法再过去了。
我的面前像是有一堵墙。一堵透明的墙。它直挺挺地拦在那里,又厚又硬,没有边际。
我没办法,只能一边锤一边扯着嗓子继续大叫。可没有人听见。没有人听见。
他们在上车。已经排到最后两个人了。我的手像敲在石头上,掌缘发红,指节擦掉一块皮。
看看我。快看看这边。我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啊。
最后一个人上车了。车门关上,发出轰轰的声音。
而我的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
……为什么。
明明能得救的。明明就差一点了。
为什么不看看我。
为什么不看看我看看我看着我看我救救我快救救我随便谁都好快来救救我我想活我想活我想被看到啊我……
我叫郭舒艺。
城郭的郭、舒展的舒、草字头的艺。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密闭的小房间里。我……对,我想起来了,我被绑架了。
我接下去应该、应该……?
我,嗯,我是郭舒艺。城郭的郭、舒展的舒……咦?
幽闭的空间内,正低头在书包内翻找的女生动作一顿,微微侧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