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抬起手腕,“沈弯”自动把女人的眼神理解为了嫉妒。毕竟名表无论从格调还是价格上来说,都远超俗气的黄金。
在沈弯看着假货时,杨少济不知从哪钻了过来,坐到她身边道:“你倒好,一个人躲在这清静。”他刚刚被他妈领着走了一圈,灌了一肚子的酒,现在酒都还在肚子里晃。
他说完,见沈弯没回他话,不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在看什么,这么专注。”
沈弯收回目光,若有所指道:“在看人炫富。”
“这个啊,”杨少济却是见的多了,“习惯就好。人越是缺少什么就越喜欢炫耀什么,哪怕是这样的场合,有一大半也还是普通人,见多也就不怪。”
“你说得对,”沈弯点头,“穷儿乍富,才会控制不住想到处炫耀。”就那么一块表,假货却把它当成了自个儿的底气,可见她从前大概率不是什么有钱人。
杨少济书读得不多,不懂沈弯这句‘穷儿乍富’是什么意思,只当她在说暴发户,“都是这样的,哪怕是我也一样,我现在都恨不得把我用国宝喝过药的事告诉全世界。”
但可惜这话不能乱说,说了很可能会给沉沉带来麻烦。
“是,人的本性是藏不住的。”沈弯换了个姿势,从她这角度看过去,假货的一言一行她都尽览无余,“就算再会伪装,也都会露出破绽。”
杨少济这会儿听出点味道来了,“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话里有话。”
沈弯却朝他抬了抬下巴,“有人来了。”
杨少济扭头一看,却见是孙同宇同一老头子走了过来。这老头子杨少济不认识,但见到孙同宇跟在他后头,他大概能猜到是谁。
“是卢大师吗?”杨少济站了起来主动伸手问好,“您好您好。”
卢大师手同他浅浅地握了下,视线却落在沈弯脸上,直言道:“这位小姐戴的臂钏是唐金吧。”
听他这带了三分质问的语气,沈弯半点不惧,“不愧是卢大师,鉴赏功夫竟炉火纯青至此,不需要过目就能辨别出年代。”
“这倒不是我鉴定功夫好,而是很不凑巧,这段时间我鉴定过的几样唐代金饰风格都是如此,想来应该是同一批匠人所制。”卢大师眼睛盯着她道,“同朝代同一批匠人制作的古物同时在世面流出,除了某种情况,我这还是头一次见。”
至于某种情况是什么情况,稍微玲珑些的,都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沈弯避开了这点,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谁也不知有多少珍宝流落在民间,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卢大师见她避重就轻,表情更难看了些,“话虽这么说,但若因为几件古玩而破坏了更多有价值的东西,这就不是什么好事,而是缺大德的恶事。这位小姐,恶事做的多了,迟早会有人收。”
这话比刚才又咄咄逼人了不少,再配上他那神色,杨少济都明白了他这是暗示沉沉是盗墓贼。
沈弯是知道卢大师的,不过她确实没想到这位老先生竟然这么敏锐,才第一次见到她,就察觉出那些古物同她有关。
在她想着怎么回应才能摆脱他时,旁边走来一人,将她微微挡在了身后。
“卢大师,我们又见面了。”蔺直手里端着一杯酒,朝着卢大师打招呼道。
卢大师见是他,神色略微收敛了些,“原来是蔺公子。柴窑瓷难得,回头还请蔺公子千万爱护。”
“这您放心,到时有专人养护,绝不会让它受到半丝损伤。”蔺直微笑着,挡在沈弯身前的身体却半分不让,维护之意不言而喻。
卢大师见状,只好道:“这位小姐是蔺公子你什么人?”
“她是我的女伴。”蔺直迎向他的目光道。
两人对峙片刻,卢大师知道自己这会儿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他退让了一步,暗含警告道:“既然是你的女伴,那我今夜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不过有句话蔺公子千万记得。‘孔雀爱羽,虎豹爱爪,当自惜’。”
说完,他带着徒弟离开了。
孙同宇见了,忙朝蔺直几人歉意的摆摆手,追了上去,“师父,您刚刚是不是太敏感了?人家沈小姐虽然戴着古董,但一定就是盗墓贼啊。”他刚刚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师父一来就这么刚,“说不定人家也是刚收购的古董,今晚上故意穿戴来显摆的呢。”
“你不懂,”卢大师眸色深深,“我能嗅到她身上的味道。”
“……什么味?”
“死人味。”
孙同宇麻了,“还有这种绝技?”
——
眼见着卢大师师徒走远,蔺直对沈弯道:“你以后离卢老先生远一点,他成天和死人的东西打交道,是出了名的狗鼻子。”和他待久了,难保他不会察觉出点什么来。
“怪不得,”沈弯还真不知道,“那你说他见过粽子没?”
蔺直:“……你别打什么坏主意,他都快七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