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德蒙神父答道:“事实上即便克鲁兹人不作这样的选择,我也会让哈泽尔人这么做,但我很高兴看到在克鲁兹人中,同样有这样卓有远见的智者,这说明克鲁兹人与哈泽尔人之间的仇恨并非不可化解,我们有很多共同点,或许在战场灾难之中,我们会学会宽容与原谅。”
“德蒙神父,这一刻,我并非是作为一个哈泽尔人的先知,而是作为克鲁兹人的朋友,作为在座各位的朋友,与这座城市共同呼吸,与直面它最终的命运。”
萨尔玛先知大声说道:“我想请问各位,还记得千年之前,哈泽尔人与克鲁兹人的盟约么?”
贵族们一时间竟面面相觑。心中生出羞愧难当的感觉来,他们,铎比安的孩子,这座城市的主人,在一位远道而来的陌生人面前。却不敢选择与这座城市同生共死。
许多人在那一刻内心中甚至产生了动摇,虽然这种动摇只不过生在一瞬间,很快对于死亡的恐惧便占据了上风。或许许多人在此一刻的动摇之后,最终仍旧会选择离开,选择苟且与保存自己的性命。
但是,终其一生,他们都会记得这一刻。
记住这大厅中这一刻相对而立的两人。
记住生在这座城市存亡最后一刻的故事。记住曾经有人。为了克鲁兹人的文明与光辉奉献了一切。
而这,也正是文明的传承。
德蒙神父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得到了一切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市政大厅深邃的穹顶,透过那里的天窗向外看去。
阴沉的天空,此刻却显得有些耀眼。
过去的记忆。仿佛回到了他的心灵中,提克斯所告诉他的那一切,他曾经也一一经历过。因为这座城市,承载了他,承载了许多人的过去与记忆,承载了更多的荣光与历史。
铎比安或许会成为过去,但这座城市却不会,它会长存于每一个人心中。
而与此同时长存的
是因为萨尔玛的一席话,而重新焕出光彩的那份沉寂千年的盟约,或许现在它还只被称之为斗篷海湾与哈泽尔人的同盟。但它曾经有一个名字,被称之为神圣的誓约。
或许这个名字很快就会重新被人所记起,德蒙神父相信那一天的到来,或许并不会太远。
他缓缓坐了下去,靠在自己的座位上,他不记得自己对书记官吩咐了什么,但这场只持续了一夜的短暂谈判终于宣告结束。双方都在退场。场面乱哄哄的,不时有贵族来到他面前向他道别,他根本记不清楚那些人的面容。
书记官保存了会议的记录,然后由双方各自带着其中一份备份离开铎比安,很快哈泽尔就会和来自斗篷海湾各地的难民汇合在一起,向南越过断剑山脉,去寻找一条真正的出路。
德蒙闭上了眼睛,感到自己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哈泽尔人或许正面临生死的抉择,但斗篷海湾何尝不是如此?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没有一夜能够安稳的合眼,他并不了解哈泽尔人在北方遭遇的惨败,只知道自黑月坠亡以来他们便失去了与帝国的一切联系。
在没有帝国支持的情况之下,他们没有可能抵抗哈泽尔人的入侵。
更何况数月来斗篷海湾北方阴云密布,在整个白昼中在铎比安以北大部分地区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冲天而起的烟柱,而夜里则是火光冲天。没人知道班克尔地区和帝都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他在冥想时总能感到魔力之海沸腾不息,黄昏的力量似乎正在日益变得强大起来,从北方流传而来的某些消息也让他联想到了一些圣殿中的秘闻。
那支水晶大军,显然正是黄昏的爪牙。
但向北方派遣出去的斥候只要过了小叶树丘陵之后便再也回不来,小股的舰队也是一样,在损失了几条护卫舰之后,提克斯公爵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而崇高内海刚好进入了风暴期,在平和的年代也没有任何人敢在这个时候进入海上,更不用说是在魔力之潮高涨的当下。
而从南面回来的人说,罗科齐高原现今已经变成了一片新的内海,每条通往安泽鲁塔的道路都已经安全断绝了,除非翻越断剑山脉。但断剑山脉南方是托奎宁狮人的势力范围,自从安泽鲁塔要塞被狮人攻陷之后,没有人知道圣白平原此刻又是什么样一个情况。
外出的道路完全断绝了,斗篷海湾成了孤悬海外的孤地。
而这些日子以来,北方的阴影显然正在逐步南下,迫在眉睫的威胁让他不得不选择坐下与哈泽尔人谈判。
而这场谈判,他需要得到的不仅仅保证铎比安乃至于斗篷海湾可以安全逃离的保证,还有整个帝国与炎之圣殿的存续。
所幸,他头一次庆幸自己的敌人或者说对手,是个足够睿智的,头脑清醒的智者。
他尽力了,那么接下来,斗篷海湾的未来将交给命运的女神。
……
(ps:打舰r活动写晚了点,e5已过,勿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