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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竟是个懂事的,也罢,让她到哀家跟前,哀家看看她。”太后摆摆手,待见了殊月,好一番言语自是不必多提。
竹清守在殿内,亲眼瞧见了殊月得偿所愿,太后给?她的嫁妆还是两倍,比从前的大宫女们丰厚不知多少。
十一月二十五,正?是殊月要出宫那日,竹清却没有要她的一半嫁妆,而是准备了珍贵的六个匣子的物件,钗环玉佩,还有自个制的膏脂,连同殊月之前给?她的银摆件,也还她了。
殊月怔然,鼻头一酸,“姑姑……”
竹清把匣子合上,说道:“嫁了人,也不要忘记了自己是有独自安身立命的本?事,这些你拿着,该用的就?用。”
“这些都是姑姑的体己,如今给?你做陪嫁,你该高兴,哭甚麽。”菊儿亲亲热热地与殊月说道,来送殊月的也就?只有四个人,除了姑姑与她,还有两个殊月的小姊妹。
宫道很长很长,看不见尽头,竹清站在拱桥上看着殊月的身影变小,直到看不见。旁边的菊儿问?她,“姑姑,又?走?了一个人。”
这些年,她也见了不少人来来去去,有因为?犯错被?罚的,有因为?要出宫嫁人的,也有被?派去其他?地方的。她如此,竹清更甚,她说道:“我十岁出头就?伺候太后了,见惯了离别。”近的不提,远的,便是当年在王府的春夏秋冬四个大丫鬟,一眨眼,已经多年不曾见过。
也唯有画屏,还与她有书信往来,但终究,也算不得亲近。
“你还小,往后这样的相送且多着呢。”竹清说道,菊儿是打算自梳的,还有两年便到二十五了,不用出宫。可其他?宫女,大多待个几年就?要离开寿仁宫。
这般说起来,竹清反而与那些太监更加熟络,毕竟他?们要在宫里待一辈子。
“不说这个了。”竹清与菊儿慢慢地往回走?,又?说道:“宫中要填补宫女,司仪司可有回话说甚麽时候带人来寿仁宫?”
“说了,三日后,正?有一批宫女教导好了,都是十五六岁的好年纪……”菊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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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一下子有了两位有身孕的嫔妃,淑贵妃免不了心里难受,她与陛下请求去了她协理六宫的权力,“皇儿没了,臣妾日夜悲痛,实在难以处理宫中大大小小的琐事,陛下不若让贤妃与良妃管这些事。”如果她要管后宫,免不了要时时问?起贞嫔与慎贵人,教她怎麽受得了?
皇帝也明白?淑贵妃哀痛,“也罢,你好生休息,太子朕会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咸福宫的事交给?宫女即可,你不要多费心。”
“是。”淑贵妃披着薄薄的披风,因着快速消瘦,倒有了几分弱柳扶风的娇娇儿姿态。
陛下国事繁忙,只在咸福宫略坐坐就?走?了,大宫女碧荷宽慰淑贵妃,“娘娘仔细眼睛。奴婢把帕子沾了冰水,帮您消消肿?”这般日日哭,眼睛只怕要瞎了。
“碧荷,我的孩子……”淑贵妃一想到小儿子是在她怀中咽气的就?心如刀割,这几日夜夜噩梦,都梦到了那一幕。
“娘娘。”碧荷也不知该说甚麽,自从那日之后,所有安慰的话语都讲了无数遍了,她看着自家娘娘都麻木了,不得法,只能搬出陛下来,“娘娘,陛下也不希望您太过伤心。”
“陛下,陛下终究比不得我难过。”淑贵妃凄凄惨惨地苦笑,她只有两个儿子,而陛下,会有无数个,往后妃嫔越来越多,皇子只怕轻易上两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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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清出了宫,可巧陆霜玉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辣菜,“干娘不是不吃辣?怎麽煮了这般辛辣的菜?”
“是扶风送来的调味料,有好些是市面上买不到的,我闲来无事,便下厨做一回,瞧着真是香。”陆霜玉招手,用筷子夹了一筷鸡肉给?竹清,“仔细着烫。”
“嘶。”竹清仔细嚼了嚼,发觉只是微微辣,顿时觉得惊奇,“嗯?一大盆辣椒,竟不辣?”
“是不是难以置信?据说是从外头来的,那些出海的游商天?南地北的都敢去,这些都是他?们搜罗回来,价值千金。”陆霜玉解释。
竹清点头,自从皇帝开放沿海港口,且放松商业局限之后,几乎隔三差五就?能在京都瞧见新?奇的物件,不错,这正?是兴盛的迹象。
“对了,今儿有人送礼来,帖子上写了是宁夫人,我打听了一下,宁夫人是从高家嫁出来的旁支娘子,与如今的贤妃是疏远的堂姐妹。”陆霜玉猜测道:“只怕是打好关系,日后有事想要求你。”
“以后这些礼品也都不要,我们不掺和这些大事,且看着就?是了。”竹清说,“娘亲可曾觉得无聊?不若过个半个月,跟我一同出门?”
“去哪儿?”陆霜玉问?道,竹清神神秘秘地笑了笑,“福州。”
“太后娘娘的小辈来京都了,前两日进宫瞧了太后,道出来意,说是母亲在沈家被?嫂子欺负,偏偏以长嫂的名义压着她,搅风搅雨,让她好生苦恼。太后一听,加上许久不见妹妹,便差我去福州走?一趟。”
陆霜玉吃惊,“长嫂?那沈大人在任上如何把嫂子也带着?”
“他?父亲已经告老还乡,本?来跟大儿子住着,但那大儿子为?官时巡查河堤,与水匪斗争,不小心落水,淹死了。于是那一大家子就?跟着沈大人去了任上,连那寡嫂也跟着。可想而知,寡嫂原本?是管家的,去了福州,也不懂得收敛,与沈夫人争权呢。偏偏她那样的身份,实在教人头疼。”竹清有几分能理解沈夫人,这寡嫂一入门,是个好权力的主儿,要与她争。而她夫君是为?民才死的,所以沈夫人少不得给?她面子,不能过于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