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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来绣园,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你们绣园画几张样图来,是在?尚宫局做活的女官太监们穿的,再有,尚宫、司衣、司正……她们的衣裳也要分出来,样式上有别于一般的尚宫局女官。”竹清说,“尚宫局多女官少太监,且太监一般是做低等的活,打杂、搬搬抬抬,故而太监的衣裳倒不用很精致。”
巧嬷嬷一一记下来,又问了好些细致的方面,比如绣甚麽图案、是宽领子还是窄领子,斜领子还是圆领子,要不要配玉环,不佩戴的话,腰带处就可以设计得细一些,掐出腰身。
说起这些,巧嬷嬷讲得头头是道,她作管事,也是有一番真本事在?身上的,从前就是一等绣娘,之后就是专门给皇后娘娘制衣,故而她当初能当上管事,还是皇后允许。
这般算,她也是跟着皇后混的。
说罢衣裳样式的事,就得说说鞋子、手?帕、荷包……都得有个定式。
半个时辰后,巧嬷嬷终于问完了,已然口干舌燥,狠狠灌了几大口茶汤才?算完事,见竹清面色平和,也没开口说要走了,似乎在?等着甚麽,她就试探性地问道:“竹清姑姑,我能问一句,那尚宫局,是个如何模式?我们绣园还是单分出来,还是怎麽样的?”
说起来,她们绣园绣出来的衣裳、帕子甚麽的,虽然经过殿中省再分去给主子们,但是也只是这一道流程,更别提高位主子们的东西都是不经殿中省,直接送到各个宫里。
所以,绣园与殿中省实际上是分开的,井水不犯河水。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巧嬷嬷知道她只是打趣,跟着说道:“都是为?皇后娘娘当差的,不灵通不行?,竹清姑姑,你说是不?”
“是极。”竹清不好再逗她,与她说道:“往后绣园就改为?司衣司,由?尚宫局统管,一应月例银子也由?尚宫局派发。这绣园的牌匾会卸下来,随后换上司衣司,且我观这里有些许杂乱,到时候可能还得修缮一下。”
果然,这与巧嬷嬷想的有几分相合,她思量一会儿,说道:“那除了绣园,还有旁的地儿并入尚宫局麽?竹清姑姑与我透个口风,我不去外头大声,只自己知道,也好安心呐。”
“教?坊司、行?狱司……”竹清一连说了好几个名字,只把巧嬷嬷说得有些惊了,她双眼微微瞪大,惊叹道:“乖乖,这可真是把整个宫里的都一网打尽了。欸,我忽然想到一处,既然分了恁多司,那女官,可是有品级的?”
“这话我却与你没一个准,皇后娘娘要与太子殿下商议过后,才?能决定呐,毕竟有了品级,就是大人,也是能领俸禄、每年?有冰敬炭敬等好物?的。不过,司衣司的管事叫司衣,只比尚宫低一点。”竹清说,这些可就不能由?皇后一个人决定,哪怕只是意思意思,也得询问太子。
“这般……那竹清姑姑,你看我能不能作司衣?”巧嬷嬷是个厚脸皮,也不在?乎比竹清年?纪大,就走到她身后,替她揉肩,做足了低姿态。
她怕这般大的变动,少不得直接把她撸下去,换一个旁的嬷嬷来管司衣司,她作管事虽然时日不长,但是也不想轻易下去的,没了这等权力?,真教?她生不如死。
“竹清姑姑,你看,如若能保我,我给你厚礼,如何?”巧嬷嬷见竹清不做声,干脆直截了当地挑开来说,能用银钱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厚礼?”竹清夹了一块糕点入口,细细嚼着,其实巧嬷嬷大概率不会被换,只不过头顶上多了一个尚宫——也就是她管着。
只不过,不要白不要。
出门子前,皇后还与她说呢,下边的人孝敬,看着拿,不好不拿,无?欲无?求的管事教?下边的人摸不准。
此行?来绣园,竹清也得先笼络好巧嬷嬷,日后人一多,也得有几个得力?助手?。尚宫局里的各司,在?刚开始时不可能每一个都真真正正服她,需要时间慢慢收服。
这巧嬷嬷,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自然是厚礼,我哪儿敢欺骗姑姑,不与姑姑说大话,我管着绣园,给下边宫女太监们缝制衣裳时,从来没有偷工减料,那等事情,我一概不允许绣娘做。”巧嬷嬷说得大义?凛然,给自己贴金。
这事还与竹清有些许关系,先前绣园副管事有一个马嬷嬷,那马嬷嬷惯是势利眼,只爱钱财,给下边宫女太监们的衣裳减了许多布料,恰好,就有教?坊司的宫女们被薄待。
她干娘霜玉姑姑一看这还了得,立马与马嬷嬷对付了起来,虽然后头给教?坊司送来的衣裳都合规矩了,但是人也得罪。要不是见霜玉姑姑有一个能干的干女儿,马嬷嬷还不定怎麽折腾霜玉姑姑呢!
这巧嬷嬷说自己不偷工减料,说的就是这种事,她不作,也不让其他绣娘作。只在?绣园里赚钱,并不唯独这个法子。
布料进了绣园,一匹料子里能剩下许多布头,尤其是给皇子公主做衣裳,能剩下的更甚,这些料子都是上佳的,甚麽绸缎、锦、纱等等,外头有的是商铺买这些。
你说说,绣园管事一年?下来能挣多少?皇后也不是不知道内里实情,只这点子东西她并不在?意,况且不给她们偷一点荤腥,生出其他念头就不好了。
“欸,这麽说起来,我还要与娘娘赞你咧,这般公正无?私,少不得给你做个司衣。”竹清终于松口,喜得巧嬷嬷跟甚麽似的,直说道:“竹清姑姑大恩,过几日我请姑姑去我那吃饭,给姑姑一份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