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朵回家之后连晚饭都没吃,非常疲惫又豪迈地宣布说自己要大睡三天。
行吧,陈青放手没管,勤恳尽心地帮方朵照料她的宝贝小狗。最近从网上学了新的狗粮配方,乱七八糟鱼肉蔬菜保鲜盒塞了半个冰箱。
但实际上第二天就又被学校催着去腾空了寝室。
陈青这次终于陪着一起去了,校园里乍然少掉三分之一的人,然而教学楼外的树还是很高。她们从那种和平稳定的阳光中间穿过去,七七八八纸箱子搬了四五趟,最后两个人一起站在学校门口打车。
“陈青。”方朵忽然说,“上星期的时候,我们就是在这里扔的试卷。”
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又或者什么意思也没有。那种纷纷扬扬从所有窗口飞撒出去的纸张,被夜晚支离的灯光照射出如同玄幻的场景,流传在每一届学生中间放肆的秘密。
只是忽然想要和你分享,这样华彩而琐碎的瞬间,好像奇迹又好像本能。
之后方朵又宣布要和同学去看一个乐队巡演。
说是在高考前就做功课研究好了路线和时间,刚好在六月中旬演到隔壁市,坐城际列车只需要十五分钟路程。
什么乐队?陈青没有意见。这种时候回头翻复习期间搞小动作的旧账显得非常不合时宜,不如秉持放养政策随便小朋友撒欢。
结果听到演出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片刻后很自然地问:“要我送你过去吗?”
不用啦。小姑娘吃吃笑,我和同学一起。
这样就好像确实已经一下子从那种暗淡的学校生活里挣脱出来。
一段最欢纵而无所挂虑的日子,只是短短几天,仿佛破土而出一样的快乐自由。
惊叹之余不免有些惆怅。虽然知道小朋友在光速地长大,但是居然每每还是会在这样的时刻感到诧异。
好像看到那种蓬勃的生命力,阳光一样挺拔舒展的枝叶和树干。同龄好友和从今往后的无限天地,一夜之间铺开的图景。
所以最后果然一个人高高兴兴地去了。临走前像模像样地收拾了应援包,虽然据方朵说以livehoe的那个场地,最后可能就是一群人挤着瞎跳。
我知道。陈青看着她在门口跟自己挥手告别,想了想提醒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okok,小姑娘跟她抛飞吻。怎么回事,考完试就这么开心吗,陈青思考了一下,伸手去推开阳台的窗。
但天气确实是热起来了。
才早上七点多,阳光已经很丰盛地照亮了目之所及的一堵小区围墙。边角的绿化没有人管理,不知不觉爬了一整面的爬山虎,风一吹就层层叠叠地翻涌起绿浪。
中心小学的期末考试近在眼前,陈青就着上午的光线写了两小时的报告评语,揉揉眼角抬起目光去看那一片绿意。
视线从客厅穿过的时候又稍微愣了一下。
那种无遮无拦的感觉,渐渐南移的日光很丰沛地涌进室内,风一吹就好像粼粼倒影。
方朵在家的时候总是不喜欢待在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