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姑娘,大爷会不会把我赶出府去啊?”丹露哭得一抽一噎,无措的看向俞文姝,“姑娘,您帮我跟大爷求求情吧,我不想被赶出去。”
俞文姝静静地看着她哭,等到她哭声渐小才递了帕子给她擦眼泪。
丹露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家姑娘,想到方才她进小院时对上大爷的情景,眼中顿时又充满了泪。
大爷实在是太吓人了!
他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她,明明没有一点愠怒,声音也很没有情绪,却让丹露觉得浑身都像是被捆住,一动都不敢动。
那双眼没有一点情绪,就像看一个死物。
“院中只你一个丫鬟,留你家姑娘独自在院中,自己不见踪影,生为贴身丫鬟的规矩你可学过?”
“若是不会,就让夫人差人来教你一遍,若是还不会,便赶出府去,卖给人牙。”
丹露哪里敢出声,只能憋着气儿闷着头,不敢动一个指头,眼泪包在眼里打转都不敢落下来。
俞文姝尚未来得及帮丹露说两句话,沈肃便带着图纸离开,“草图我回去再修改一下,到时候再让你看。”
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皆是理所当然的不容置疑,俞文姝便没有出声。
那种时候她若是开口求情,只会让丹露受罚。
俞文姝送沈肃出了小院,转身关上门,便听见丹露的哭声,一开始小声啜泣接着越来越大声,文姝怕沈肃听见,便带着丹露回了屋里。
有些人家的主子最厌烦下人哭,觉得晦气,文姝摸不准沈肃是什么样的,只能注意些。
丹露与她一起相依为命,最初年纪尚小时经常哭,后来性子变得坚韧许多,这还是来沈府后第一次哭。
哭得收了声儿,丹露便乞求道:“姑娘,我不想被赶出去。”
俞文姝见她这般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不忍,安慰道:“沈家乃是京中勋贵,规矩自是比咱们从前家里严苛许多,你瞧大表兄也未曾惩罚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丹露抽噎,“怎么能不放在心上,我不想被卖给人牙,丹露就想跟着姑娘。”
俞文姝好笑,“你的身契都没有了,他怎么把你卖给人牙,傻子。”
“但是,我不想被责罚,还要连累姑娘。”丹露哭,“我去找夫人,求她找人教我。”
沈府中的大丫鬟,不说老夫人身边的,便是王氏身边的贴身丫鬟,也是能力出众,能堪许多家中主母的能力,无论安排什么都井井有条,丹露确实差了些。
俞文姝想着让她去学学也是好事,往后她身边也是需要得力的人使唤,若是换人来,不如培养丹露,至少是她贴心的人。
如此想着,俞文姝便安慰道:“好好好,明日我们就去寻姨母,让她找人教你,往后咱们丹露可是要做我身边的嬷嬷的。”
丹露嘟嘴,“我还要给姑娘带小主子呢,自然是要做嬷嬷的。”
俞文姝打发丹露去拿晚膳,想着便寻了个借口去找沈肃,她要帮丹露说几句话。
丹露并没有错,只是沈肃说的也不无道理,但她并不想让丹露给沈肃留下不好的印象,往后她与沈肃成婚后,丹露还要在跟前伺候的,若是男主人不喜她,她的处境会很尴尬。
文姝即便没有在大宅子里生活过,那些看的话本子,里面的道理便不少。
听到春荣来通报俞文姝来寻他,沈肃放下手中的律法,摩挲了一下腕间的黑檀珠子,让春荣请她进书房来说话。
俞文姝跟着春荣一路去了书房,春荣请她进去,便被沈肃吩咐去沏一壶茶来。
沈肃坐在案桌后,此时天色尚早,夕阳的光线透过打开的窗棂照射进来落在沈肃身上,他一半肩膀在光里,另一半连着那张冷肃俊朗的脸都落在阴影里,让他更加显出几分冷淡的气质。
“表妹寻我可是有事?”沈肃看着她。
俞文姝不知为何在他的目光下有些紧张起来,原本想好的话在口中转了一圈,竟然有些不知如何说出口。
沈肃只一转念便明白文姝来是要与他说什么,不过是关于那个丫鬟的,他耳力极好,方才步出挽棠小院便听见了身后的哭声。
但他自然不会主动提及,他想知道文姝会如何与他说,会如何跟他帮那丫鬟求情。他还想知道,那丫鬟在她心中的有多重要。
“我,我来是想问问大表兄。”俞文姝目光微动,落在那高大的书架上,忽然道,“大表兄可有书能借与我瞧瞧打发时间。”
俞文姝原本清冷的精致小脸,此刻染上几分懊恼,她轻咬了下唇,清灵的眸子眨了眨,羽睫颤动。
忽然她好似听见了一声低笑,疑惑抬头看向屋里唯一的人时,却未见他脸上有丝毫笑意,像是她的错觉一般。
沈肃指尖拨动珠子,他扬着下巴示意,“表妹看看书架上可有感兴趣的?”
俞文姝看了他一眼,应了声好,便抬步往书架走去,心中懊恼,唇角微微抿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