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令嘉庆感到惊讶的是,绵宁好像完全没有与绵忻相争的意思,一副早就认命了的模样:“皇阿玛,皇额娘当年做过的错事,儿臣也略有所知。您和皇玛法仁慈,方才给了皇额娘一个去后的体面。只是儿臣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就罢了,既是知晓,岂能以元后嫡子自居,非要压弟弟们一头?”
“皇阿玛,您能保全皇额娘元后的身份,儿臣已经感激不尽、心满意足了。儿臣自知才疏学浅,资质愚钝,勉强接过千斤重担,是祸非福。三弟是皇玛法亲自教养过、盛赞过的大才,您选择他,是顺应天命。”
嘉庆沉吟片刻,道:“但愿你真是这么想的。”
绵宁说道:“儿臣肺腑之言,绝不敢有半句妄语。”
绵宁这个异母长兄这边暂时没有问题,还有绵恺这个同胞兄长这边,搞不好也会是个巨雷。
同样是中宫嫡子,绵恺还要年长些,按理论资格该在绵忻之上。凭什么皇玛法和皇阿玛都更看重绵忻,而忽视他?
绵恺能服气吗?
嘉庆很是担心。他想起了唐朝初期的那些事儿。隐太子李建成没本事吗?他手底下没有有能耐的文臣武将吗?他的悲剧,起源于他有一个比他更有本事的二弟,发酵于他的父皇摇摆不定,最终酿成了难以挽回的惨痛后果。
嘉庆实在不愿让同样的事情在绵恺和绵忻身上发生。
一番长谈之后,嘉庆敏感地意识到,绵恺心里确有不服。
但是嘉庆态度鲜明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后,绵恺不服归不服,到底是认清了这个事实,慢慢地接受了。
嘉庆长舒了一口气。身为皇帝,有的时候就是得狠心,优柔寡断是大忌。绵恺此时还只有十六岁,心智尚未完全成熟,想让他往自己所想的方向生长还来得及。若等再过个五年十年,绵恺已定了性,身边围了一堆人,到时候就是他不愿争,只怕也不得不争了。
“清儿,朕这么做,是不是对绵恺不公平?”晚间,嘉庆叹道。
清音摇了摇头:“您是皇上,全天下的百姓都是您的子民。您要考虑您所有的孩子们,而不是其中的某一个。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皇上,您还记得当年皇阿玛是怎么立您为太子的吗?”
嘉庆想起了许多许多年前的那番往事。
比起嘉庆,乾隆爷其实更喜欢成亲王永瑆这个儿子,除了因为成亲王生母淑嘉皇贵妃和嫡福晋富察明月,还因为成亲王于诗文书画上有极高的天赋和造诣。但是乾隆爷并没有因为个人的喜好选择了立成亲王为太子,而是立了于治国大策上更有能力的嘉庆。
清音说道:“皇上,您是效仿了皇阿玛。您问心无愧。”
嘉庆缓缓颔首。
清音复又提起女儿的事:“皇上,庄懿的婚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嘉庆顿时皱起了眉头:“孩子还小呢,急啥?”
清音无语:“庄懿都快十八了,还小?绵恺都已经定了亲,她这个做姐姐的还没着落,看在外人眼里像怎么回事儿?”
“皇上,庄懿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臣妾知道您最疼她、舍不得她,但是女大当嫁,您真该好好地为她挑挑了。”
嘉庆笑道:“朕在看,在看,你别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