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去棋苑下棋吧,我知道你喜欢下棋!”这次跑不掉了吧?
“下棋的话,府里也可以下。”楚逢君趁机扬声:“来人哪,替舒小姐备下金玉水晶棋,再把金庭秀金大人找来!……”
舒沁闷闷不乐地丢开他的手臂,“楚逢君,你总是这样,没事老叫金庭秀来作甚?”
“若论棋艺,自然是金大人比在下略高一筹。”楚逢君笑得越发亲切。
“不要,同金庭秀下棋,那不就是没事给自己找难堪嘛!本小姐才不要跟他下棋!”
“咦?在下倒觉得还好呀,只要舒小姐的棋艺再高上一些,自然能发觉同金大人下棋的乐趣所在。”楚逢君一脸无辜,暗暗损人。
“……”舒沁闭嘴了,半晌,她气鼓鼓地瞪向楚狐狸,“那好,你陪我同他下。”
“相爷,霜州邸报!”
蔫答答的凤眸忽然豁亮起来,如瞬间福至心灵,楚逢君只差感激涕零磕头谢恩了:“好极了,赶紧把邸报送来,本阁要立刻拆阅!”
于是舒沁终于被送出了书房,正义战胜了邪恶。楚逢君长出一口气——世界清静,天下太平,真好。
*****
她不知道自己已在日食大爷这儿待了多久。
总之,肚子饿了就吃,团髻女子从未在食物上亏待过她;觉得困了就睡,团髻女子给她准备好又软又厚实的被褥,还不用担心被日食大爷偷窥。
她觉得这位长千金真的对她很好,若那时她没有殒命,现下必定不会如自己这般,惹出这么多千奇百怪的麻烦来。虽然偶尔说话会不自觉地毒舌,可是她真的很厉害,许多事都能一语命中要害,叫她心服口服地接受说教。
嘿嘿,在“爱说教”这一点上,长千金和楚逢君真是意外的相似。
“尉迟采,起床啦。”团髻女子从光团里跳下来。她今日换了一身玫红色的锦袍。
尉迟采嗯了一声,从褥子上爬起来:“呐,长千金,我在这里住了多久了呢?”
“赤帝和九王已在返回帝都的路上,所以……你大概在这儿待了有十日左右吧。”长千金不知从哪里变来一只食盒,所用皆是上好的红木。她伸手揭开盒盖,甜香味并着热气一同冒出来:“吃吧,是你喜欢的年糕和烧麦。”
“唔,谢谢你。”尉迟采微微红了脸,将食盒里的盘子一只只取出来。
待收拾好被褥,长千金就在她身边坐下来,陪着她吃饭。
“长千金,你可以看到赤国发生的事,对吧?那么……我从前那个世界的事呢?也能看到么?”尉迟采咬着烧麦,嘟哝道。
不料一个爆栗子敲来,长千金秀眉一挑:“吃饭的时候别说话喔。”
呜,她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那个世界的事,我看不到呢。”过了半会,长千金低声答道,“抱歉。”
尉迟采忽然觉得自己在强人所难,于是立刻摆手摇头:“不不不,不用道歉,我只是问问罢了,绝对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长千金期期艾艾地转过头来看她,忽然嘻嘻一声,咧开嘴笑了:“大采你真是心软呢。”
为毛你也跟着叫大采……尉迟采欲哭无泪。
“是不是因为这样呢,所以你比我更适合陪在小陛下身边。”长千金侧首微笑,再熟悉不过的轮廓下,藏着全然不同的美丽。“我喜欢将一切都掌控在手里,对尉迟家而言,我必须这样做,才能保存我的家族。对于我而言,只有这样做,我才能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活下去的意义?”尉迟采羽睫一颤。
“父亲大人死后,栈哥哥被送走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谈起长千金的真实经历,尉迟采莫名地激动,专心听她说话。“没过多久,娘也去世了,丢下三岁的阿骁。偌大一个家族,我无法想象自己要如何支撑起它。所以……我请求二叔离开恭州,去皇城任职,并且将阿骁一并带走。”
尉迟采捂嘴惊呼:“我的天,竟然是你让阿骁和尉迟尚漳去帝都的?!你当时不是才六岁吗!”六岁的女娃娃就能想到这些?世家子弟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生物。
长千金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轻道:“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让我最亲近的人,看见我无能的、软弱的一面……”
“你真厉害,要是我,根本就只会哭着喊爸爸妈妈快回来吧……”尉迟采赞道。
“不,你不会。”长千金转过头来,杏眸定定地瞧着她,“你虽然看上去温柔好欺负,但骨子里是不会屈服的人。”
……咦,她被称赞了?尉迟采粉颊飞红,“哦、哦……”
“我比你,只是多了一个庞大的家族,所以,也没什么可佩服的。”长千金环住膝盖,侧首对她笑道,“你要对自己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