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不周?只怕是担心被暮舟抢了功劳,到你们那位主子跟前去邀宠罢。
烟渚默然片刻,这才低声应道:“是,婢子明白。”
回到暖阁,暮舟服侍她梳洗妥当后,掩上门离开。对于芙姬,暮舟并未如尉迟采所预料的那般感兴趣,只是在方才替她梳头时提了两句,大意不过是舒家的女儿如何金贵,要她小心呵护。
舒家么,秦鉴倒是有仔细交代过——这个家族或许不及尉迟家那般荣耀夺目,可在赤国之中,“舒”这个姓氏绝对是尊贵的代名词。那位太祖妃正是出身舒家。陈国公舒仲春为太祖妃的长兄,并未因妹妹位在后宫之首而嚣张跋扈,相反,他对舒家一门严加管教,绝不仗着太祖妃的名头在外惹是生非。这在世家之中是相当少见的。
……总之,还是先等锦安的消息。她暗想,要摸清舒家的根底,只怕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
她钻进被窝准备睡觉,忽然听到褥子里“嚓”的轻响,似是压着了纸张一类的东西。她伸手在被子里摸索了一阵,终于从屁股的位置摸出一封书信来。
奇怪,这玩意是怎么进到被窝里来的?她瞪着信封,只见上头用小楷写道:采儿亲启。
采儿……似乎是某人的专用称呼来着。
“啊哈哈哈……”她抽动嘴角,恶寒道:“难道会是那个家伙?”
看还是不看?手指拈了拈信封,里头似乎只有一张纸,应该没放什么奇怪的物事。
好吧,这封信摆在这里不看也不行——她如是想着,将信纸从封套里头抽出来,抖开。
“有要事相商。子时,天枢阁。不见不散。”
字体略显潦草,走笔有疏狂之气,像极了世家子弟的台阁体,偏生又多了一分不羁。信尾没有落款,大约是写信者认为昭仪一定知晓这信的来处……
尉迟采汗颜。
他说是有要事相商……嗯,去看看么?可现下还没到子时呢。
不成,若是待会睡着了,谁还管你子时不子时呢,一口气睡到明儿个辰时再说。
她讪讪地睨着这封信:纠结,真纠结……要不,就当做没瞧见这封信?按楚相的说法,自己不是与他为敌么,干嘛还叫她去商量要事?他就不怕被她走漏风声?
……可是,为何她偏偏觉着不去不行呢。
心里头就有那么一股子奇怪的力道,催她快些起身更衣,然后去天枢阁乖乖等着他。
她一咬牙:娘的,去就去,谁怕谁?
于是半个时辰后,她从那幅画轴后头爬了出来。
早已入了秋,夜风生凉,她披了件厚实的紫貂裘御寒,顺带将烛台藏在怀里防身。
的确还没到子时,照月亮在天空中的位置,大约不过在夜里的十点钟左右。她小心翼翼地落足,谨防脚下的木制地板发出声响。
丝履终究单薄了些,没待多久便觉着双脚发凉。她随意挑了本书册,在墙角坐下来蜷成一团。貂裘恰恰能将她整个裹住,双腿蜷曲着贴近身体,暖意顿时包围上来。她舒服地叹了口气,将书册搁在膝头上翻看,决定就这样打发时间,等待那位相爷的到来。
等着等着,便觉一阵睡意袭来。她打了个呵欠,脑袋搁在墙边,闭了闭眼。
……
“不可不从,阿采。”那个充满威严的嗓音说道,“这不仅仅是我、你的二叔所做出的决定,还是你父亲生前便已安排妥当的事。”
“父亲安排妥当?笑话,他怎么知道自己何时会死!”
“阿采,你这番话已是大逆不道了!”尉迟尚漳年轻的脸庞自雾气中浮现出来,带着勃然怒意:“你父亲、也就是我的兄长,他自然不知自己何时会死,可他早已定下了那个人今后的出路。这是命令,是宗主的命令!”
“什么宗主的命令?父亲在世时为何我从未听他提起过?分明是你说谎!”
她觉察到胸口难以平息的激动,似是有一头野兽在体内咆哮,想要挣脱桎梏。
“尉迟采!”尉迟尚漳的嗓音陡然拔高,“不准胡闹!”
“为什么是栈哥哥?为什么偏偏是他走而不是你?”她恨恨地盯着眼前的二叔,“他好不容易学会了笑,你为什么要逼他哭!”
尉迟尚漳深深呼吸,勉力抑下火气:“阿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