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遥无言以对,老先生是个实在人。
其实她想学习医理还有一个目的,有了王徽容救湛秀的例子在前,她也想效仿一下,说不定在学习的过程中猛然窜出和王徽容一样的奇思妙想来,她就可以借机逃出去了。
可普华居士说她没有慧根,大约也冒不出什么奇思妙想来。
商遥便有些泄气,肖铮温言安慰她:“娘娘不必泄气,有天赋慧根的人毕竟是少数。我原本在习武方面也没什么天赋。只是不甘心庸碌一生,才不分昼夜寒暑地勤加苦练,才会有今天的身手。天道酬勤,古人诚不欺我。”
商遥精神一振,问他:“那你在什么方面有天赋?把这份毅力用在自己有天赋的东西上岂不是更加事半功倍?”
肖铮一愣,一时间还真回答不上来。
商遥半开玩笑道:“该不会是雕刻吧?是不是觉得雕刻太没有男子气概了?我看你雕刻的木雕栩栩如生,等老了就算拿不动剑,还可以以雕刻为生。”
肖铮又是一愣,这回他沉默了很久,脸上露出恬淡的笑来:“那些木雕是我练剑练累了休息时随手刻的小玩意,一开始也不熟练,熟能生巧罢了,真的谈不上精通。”
“哦?那你为什么想要练剑呢?”
肖铮说:“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
“可有的人连剑都握不住,不但不用受人欺负,还可以肆意地欺负摆布所有人。”商遥是因近日在陈宫中的身不由己有感而发。
肖铮叹道:“娘娘说得极是,武功高强又有什么用呢。”
商遥立马回过神来,为什么要将消极负面情绪传给别人呢?这世上还是美好的事多过不美好的。她咳了声道:“不过这样的还是少数。你练剑还是有用的,不但救了普华居士,说不定以后还可以留在陈宫封个一官半职,从此平步青云呢。”
肖铮道:“那是太遥远的事。”
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想想陈帝刚遇刺那几日,太后如丧考妣的脸,凡是听到宫人笑立马当场将人杖杀,就连树上的鸟叫一声太后也会命侍卫射杀下来,搞得人心惶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因着这阵子陈帝身体明显好转不少,整个宣和殿也一改往日的沉闷,一圈绕下来,鸟语花香,欢声笑语的。
瞧,现在晴空朗朗的午后,肖铮沐浴在阳光里,被七八个宦官和宫女围着,十分有闲情地刻着他的木雕。
不得不说,人生在世,有一门手艺或者特长真的是十分吃香的事,总能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小过完。比如擅雕刻的肖铮,他就地取材,用石头,木头,金属,泥土等材料随手就能雕出来各种栩栩如生的小玩意,再把这些小玩意转赠他人,有道是礼轻情意重,他这一举动自然笼络了一大片人心。
商遥心想,有机会让他给自己雕一个。
他们一群人讨论得正热闹,商遥也没上去打扰,普华居士的房门虚掩着,她敲了两下便径直走进去,门口立着一座屏风,屏风后坐着一个人,瞧那挺拔的坐姿不像是垂垂老矣的普华居士。难道刚才坐在廊下的不是肖铮?商遥狐疑地往前走了两步,手刚搭上屏风,手腕蓦地一紧,她下意识惊叫,却被对方堵住了嘴——用唇。
他将她抵在屏风上,唇舌肆无忌惮地压上来,焚烧般的热烈在她唇齿间扫荡,勾住她的舌尖含在嘴里反复□□,缠绕在鼻间的尽是他清爽的气息。惊喜、不敢置信、激动瞬间盈满胸口,商遥被他的吻逼得不断往后仰,好怕再这样下去把屏风压倒,呜呜捶打了他两下,他似是知道她的顾忌,带着她一个翻转,两人倒在地上,他手掌垫在她脑后,稍微分开唇齿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俯身压了上来。
商遥又担心又害怕,可胸腔里燃烧的热烈怎么也停不下来,她呼吸急促,脑袋一阵阵昏眩,抱住他的脖子,用力地回吻过去。他浑身剧烈地一颤,难耐地想扯她的衣服,可终究是克制住了,吻得更深的同时不断挤压着她的身体。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暴雨般的吻沉寂下来,转为绵密婉转的纠缠,他含着她的下唇轻轻摩挲着,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平复,商遥头脑昏眩,茫然地看着他:“我们这是在哪啊?”
裴楷之从抱着她坐起来,替她理了理凌乱的衣服和头发,她脸上还挂着的泪痕,幸亏她没有化妆的习惯,否则妆花了可没法补救。明明她是他的,搞得现在像偷情似的。双手捧住她的脸,又重重地吻了一下。
商遥从晕眩中回神,迅速地退到离他三尺远的距离,手忙脚乱地开始消除刚才所有的激情痕迹,抚着滚烫的脸颊,想到门甚至没有锁,万一有人突然推门进来,他们就完了。
她埋怨地剜了他一眼。
他低笑说:“我有分寸。”悄悄塞到她手里一张纸条。
商遥咬唇:“这是什么?”
“回去再看。”
突然,外边走廊上传来脚步声,裴楷之面色一整,又是道貌岸然的模样。
商遥立刻进入角色状态:“长安侯怎么在这里?”
“我和普华居士这几日在探讨玄学。他刚刚出去,可能还要一会回来。”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来,门被推开,是肖铮走进来,他看到长安侯立在屏风旁,陈美人站在离门口不远处,两人就像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晚上,商遥回到房间后放下床帐,钻进被窝里打开裴楷之塞给她的纸条,巴掌大的纸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纸团里包裹着一个黄豆大小的药丸。她看完后只有一个感慨,她那么努力地读书识字,今日果然派上了用场。否则连他写的什么意思大概也读不懂。
信上大概意思是说让她抽个时机把这药丸服下,服了这枚药丸后会出现高烧不退、脸上长红斑的症状。这是徐靖之的独家秘诀,旁人是检查不出来的。徐靖之会给她诊断为绝症,然后她再以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份跟陈帝动之以情,说想在短暂的生命里回趟家乡云云,皇帝没理由不答应。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一样的。
啊啊啊,出宫之日不远,好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