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单于陛下仁慈,给予了娄邪部弃暗投明的机会,可惜他们愚蠢至极,不懂得陛下的苦心。”
尤班单于本就苍白如纸的脸色,如今更加病态,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冰冷得如同一个死人。
听着这奉承的话语,他的嘴角慢慢向上弯起,手指一下一下地点在冷意森然的铁腿上,微笑道:“我不需要不服从我的人。”
“从今日起,犬戎三部,就要成为历史了。”
“单于陛下圣明。”
亲兵头领的头重重垂下,抑制不住地从心底产生出一种颤抖。
尤班单于的手指微微一顿,仿佛是不经意地转过头,轻声道:
“镇守大孟的白虎,死了吗?”
亲兵头领犹豫了一下,咬着牙回道:
“……还没有。”
尤班单于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南方遥远的天空,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他细长苍白的手指一根根抬起,悬在夜色之中。惨淡的月光投射在他的指尖上,仿佛浮也起了一层阴冷的光泽。
长风吹过,没过人高的野草,随风向下倒伏。
铺天盖地的犬戎骑兵,在这无边无际的草原之上,缓缓显露出了黑压压的影子。
尤班单于的手,骤然挥下!
……
黑暗中,戚玉霜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种不安的预感,如同猛烈的鼓点,在她的心中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
周围绝对的寂静与黑暗,让她的感官在这一刻无限制地放大,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在这间斗室之中,大得仿佛能震聋人的耳朵。
虽说是扣押宫中,却只是为了安抚军心的说法罢了。这里是大孟皇宫地底的秘密天牢,只有一个出口,位置绝密,进出极为严格,人一旦进来,就几乎不可能再与外界联络。
戚玉霜强行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再次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
饮食住所一应俱全,单间独户就更不必说了——这宫内秘牢多少年没开启过了,为了关押她,还特意单独打开尘封已久的门,皇家内卫们拿着扫帚清水吭哧吭哧地打扰了半天,才让这尊大神愿意迈开尊步自己走进来。
只可惜,戚玉霜刚才盘着腿坐在木制的床上,稍微挪动了下,年久失修的木板床立刻发出了吱呀吱呀的抗议声。
一重又一重厚重的铁门外,立刻有人大声道:“戚将军,可想好要交代什么了?”
戚玉霜:“……”
她又挪了挪腿,恢复成了一个放松的姿势,双手摆成喇叭,同样回以大声的呐喊:“臣冤枉啊——”
外面的人似乎被呛了一下,却依旧不死心地好言劝说道:“大将军,何必做无谓的抵抗呢?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满门老小考虑啊。”
戚家满门,如今可都在镇国公府中软禁着呢。
戚玉霜掰着指头数了数他们“戚家满门”有哪几个人。
因为她弃剑入狱,态度良好,留在宫宴上的戚玉云大概没有遭到什么为难,定然是回到在镇国公府中一同被软禁着。
回雁堂主那个老怪物既然认了玉云做弟子,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徒弟倒霉。他这种江湖神医,有的是法子——如今镇国公府中的戚玉云,多半已经不是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