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玉霜没有回头,宝剑早已归回鞘中,踏雪速度不停,她抽出紫檀弓,手上搭箭,不必回头瞄准,双耳听声辨位,向后一箭射出!
“啊——”惨叫声响起,随后是有人坠落马下的声音。
“哥哥——”有人惨烈地大吼一声。
戚玉霜心想,得,还是“打虎亲兄弟”,一来来两个。
她回头一看,果然是一员犬戎小将,浓眉大眼,黝黑的面庞上充满了极度的恨意。
戚玉霜:“你哥哥来送死,你也要来?”
她把今天忽勒古对卢辞说的话原样奉还。
犬戎小将听后怒不可遏,大声下令道:“放箭!”
她背后还背着一个人,行动不便,纵然那人身上包裹着铁甲,他就不信,万箭齐发将他们射成刺猬,她还跑得了?
戚玉霜听到背后箭雨破空之声,心道:又来。
当时在断剑山下,犬戎人从背后射箭,她可以抱着周显镫里藏身躲到马腹下。那是因为周显身量轻,人又乖。
此时背后这个,穿着一身铁甲,伤势重成这样,她一路闯营都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根本没法和当时抱周显的情况比。
戚玉霜单手扶住杨陵身体,猛然向后一仰,面朝天空,将杨陵挡在身下。她手中的镔铁枪舞成一圈,将飞来箭支全部拨开,一时间箭如雨下,不能靠近戚玉霜二人,在马后纷纷坠落,响成了一首叮叮当当的十面埋伏。
那犬戎小将见她不怕箭雨,胸中的怒火与愤恨无法压抑,提着长刀就催马冲了过来。
戚玉霜一踢马镫,踏雪侧身避让,两马交错,戚玉霜一枪将他捅下了马。
此人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就和他哥哥一起结伴往西天去了。
“你敢伤我儿!”
一道暴怒至极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戚玉霜回头一看。
这个人她认得,此人是忽勒古手下第一员猛将,名唤——沙尔那。
“是你?”
沙尔那这才看清她的面容,双眼顿时惊骇地睁到了最大。
“你是……!”
多年前纵横北疆,常胜无敌,未尝一败的戚家少将军——戚玉霜!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身背一人,提枪闯营?
“是我,又如何?”
戚玉霜声音极冷。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袍,杨陵背后的铁甲也已经血迹斑斑。此时戚玉霜坐于马上,浑身浴血,杀得双眼也带上了血色,活脱脱一个女杀神。
她身负一人,未戴甲胄,厮杀半晌,筋骨已经有些隐隐发痛,右手伤口渗出的鲜血更是已经浸透了纱布。
但她的眼神凛然如同夜中寒星,明亮得震慑人心。
沙尔那缓缓举起手中大刀,眼神中同样带上了杀意。
他眼前的这个女人,在七年前,率领兵卒埋伏在北辽河底,在犬戎渡河最无防备的一刻,暴起攻击。
在那个惨烈的夜晚,大王子身陨河底,犬戎三部痛失储君,从此老单于性情大变,三部分崩离析。
犬戎本该大获全胜、一统中原的一仗,梦碎北辽河。
犬戎军中有一句俗语:“遇卢辞,当防箭矢。遇老将,当缓图之。遇戚玉霜,必杀之!”
眼前的机会,简直是千载难逢。戚玉霜何时不是调兵谴将,用兵如神,将敌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她何时处于过这样单枪匹马,身后还背着一个拖累的危险境地?
何时露出过像眼前这样的疲态?
虽然她目光炯然,表面上风轻云淡。但沙尔那这样的沙场老将,依然能够看出来,戚玉霜的身体已经开始疲惫!更何况她身后背着一个少年,除非她将这个人丢下,否则带着这样的累赘,如何能与真正的大将交手?
这样的好机会,不击杀戚玉霜,不足以为他的儿子,和数万犬戎兵将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