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业言重了。小桑儿出事,妾哪有坐视不管的道理?”宋七娘摇头,神色坚决,“既如此,妾便先回平康坊一趟,若是有了消息,立即来成衣铺子回禀。”
白庆然站在她身后,没有半分犹豫:“我骑马带你过去。”
宋七娘毫不迟疑地点头,与之一并告别谢青章之后,共骑一马,往平康坊而去。
-
另一边,王离从京兆府尹萧节手中拿到文书,寻到捉钱令史范衡时,恰巧瞧见了叶怀信快步从大门走出。对方面色冷然,怒气冲冲上了马车,随后直奔坊门方向。
在看到跟在叶怀信所乘马车后头的两名仆从之后,王离明显愣了一下,步伐变慢。
这不是修远身边的人吗,为何要跟踪叶相公?
还有,叶相公怎得也来找了范令史?
总不能……叶相公也是为了孟厨娘在奔走吧……
王离想不清其中究竟,索性将诸多疑问抛之脑后,快步走进官衙。
捉钱令史范衡是个微胖的中年郎君,惯是一位油米不进的主。原本王离已经做好会跟对方打一会儿太极的准备,不曾想对方近日颇有些魂不守舍,竟然没怎么刁难,就让人取来了与王四相关的一干文书。
王离顾不上琢磨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确认完文书真伪之后,飞快将上头所写的各个事项记下,又趁机问了范令史一些问题——譬如王四平日可有交好的捉钱人,譬如王四常去的地方……
一开始,心不在焉的范令史还说了几句有用的,随后倏地回过神来,又恢复原本八面玲珑的模样,言语间含糊其辞,摆明不想透露内情。
王离心中惋惜不已,但还是心满意足地起身,调出相关几位的文书之后,笑着与范令史告辞。
他领着衙役们往东市去时,心中咂摸起与王四相关的人来。
永达坊的张九郎、常安坊的马大郎、嘉会坊的郭二郎……这其中,谁参与了这回的绑架案呢?
等到王离回到东市成衣铺,见着匆匆返回的宋七娘二人,听得宋七娘所言之后,心中疑惑消减大半。
成衣铺子二楼,谢青章四人围在一处交换着所得消息。
宋七娘深深吸了一口气,说着从申五娘那儿听来的消息:“捉钱人中,张九、郭二与王四最为要好,三人中隐隐以张九为领头的。他们三人常常去到平康坊狎妓,时常还会将妓子带到外头宅子里寻欢作乐。”
而北曲秦六娘与申五娘交好,其手下有一名唤临娘的妓子,容貌美艳,颇得王四喜爱,偶尔会被王四带去外头过夜。据临娘所言,王四原本都是带她去家中,但自打五月前起,地方便换成了昌明坊的一处四进大宅子。
因着宅子里各种陈设瞧着价值不菲,不似王四能置办下来的屋子,故而当时临娘稍微上了些心思,套了几句话。
宋七娘神色严肃:“王四只说那处是好友陈郎君私下置办的外宅,托他代为看管,并不耐烦地呵斥临娘,让她只管享受,莫要多舌,否则叫她与其他人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在这宅子里。”
“临娘说,那宅中载着竹子、梅花等物,内里有一小湖,看着像是活水,应当与沟渠相通。”
流经昌明坊的沟渠?
谢青章与王离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清明渠。”
“王四前几日去北曲,喝得酩酊大醉之后,曾与临娘提起要掳走一名厨娘泄愤。虽然他未曾提及绑人去哪儿,但很有可能就是去的这间宅子。”宋七娘点头,换上一副认真神色,口吻恳切。
“张九、王四等人行事粗暴,若有人招惹了他们,必定会被百般报复。”
“如若不是小桑儿上一回去救人的事,触动了申五娘、秦六娘等妓子,在她们心里头留下‘仁义’的好名声,再加上桑娘从不轻视任何妓子,只怕临娘是断然不敢站出来告知内情的。”
宋七娘面色一黯:“我们这些妓子命都苦,杂草一般的烂命罢了,出事也无人能护。临娘能说出来这些,已是不易,万望谢司业与王少尹帮着遮掩一二,莫要让临娘她们难做。”
谢青章与王离对视一眼,前者认真道:“你们放心,这事我来处理,不会让外人得知是临娘透露的消息。”
闻言,宋七娘这才安下心来,只说自己太惹眼,与白庆然继续回平康坊装作寻人的模样,以免暴露临娘等人。
走时,她真切地恳求谢青章,若是有了孟桑的消息,千万派人来平康坊告知她。
谢青章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应下此事,转而与王离商量起事情来——譬如如何救人;譬如除了昌明坊的宅子之外,是否还有别的藏人之处,是否要兵分几路。
就在二人商量之时,跟着叶怀信的仆从纵马疾驰回来禀报——
叶怀信离开捉钱令史范衡所在官衙之后,在酒楼揪住户部陈尚书的孙子陈勉。跟着他们的仆从离得远些,勉强听见陈勉口中的“昌明坊”三字,随后便见叶怀信等人直奔昌明坊而去!
陈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