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高,几乎有187的个儿,腿长得不像话,收了伞,稍低脑袋,进了屋檐矮小的便利店,几步就走到红木柜台前。
修长冷白的指骨敲了下桌面,“咚”地一下,在雨天带着湿吞的力道。
正打瞌睡的店员如梦初醒,睡眼朦胧地抬起脸,看清来人的面目,眼睛瞬间睁大,几乎是瞠目结舌,“……要、要什么?”
梅雨季的天,光线朦朦胧胧,不算清晰,男生嗓音散漫,掺着点沙哑,永远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腔调。
“来包黄鹤楼1916。”
店员低身打开抽屉找烟的功夫,他垂下眼眸,指骨在柜台上随意轻敲。
他有一双很吸睛的手,指骨凸起明显,指节修长分明,手背上的血管痕迹蜿蜒可见,一下又一下,几乎敲在她的心跳上。
温逾雨站在原地,明明一切都是正常的,却听不见赵逢青在说什么,只觉耳廓一阵剧烈的轰鸣。
是他,谈屿辞。
店员递给他烟,他指尖点进手机结账,轻轻“嘀——”一声。
声音不大,却唤起她的神智。
在心跳声里,温逾雨强行收回视线,她无处可看,只好低着头,盯着地上四散的水花。
耳廓里却还有店内的动静,也可以说只有他的动静。
轻微的衣服摩擦声,应该是他收了烟。而后是连贯的脚步声。
是他一步一步朝门口走来,越来越近。
一步。
两步。
三步。
……
越来越近,随时都要走到她身边来。
无端的,温逾雨屏住呼吸,连气都不敢喘。
等待是漫长的,又是极其迅速的。
某个瞬间,她敏感地感觉到有风擦过脸颊,而后便是一道高大的阴影斜打过来,笼罩她。
她便意识到,他走到了她身边,他们之间的距离仅在咫尺之间。
那个瞬间,时间被主观性地强制拉慢。
余光中,她看到他碎发浮动,半挡锋芒眉眼,鼻梁高挺,鼻尖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黑卫衣领口微松,露出的小半截冷白锁骨平直深凹。
胸前撑伞的手被冷雨吹红,可能是正在使力,卫衣袖口往外蜿蜒出两条明显的青筋痕迹,性感又莫名蛊人。
只一眼,她都不知道自己可以看到这么多东西。
却如获至宝,下意识牢牢记在心间。
直到他走出她的视线,她才记起了呼吸,胸腔一起一伏,却依旧不敢出声,唯恐他听见。
却没想到手机那头的赵逢青蹦出句总结,“所以你多和你们班谈屿辞说话……”
突然一句,还有他的名字,点名道姓,距离还这么近。
身体还残留着刚刚的解脱轻松,却被突兀切断,温逾雨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抬头。
径直对上一双漆黑眼眸。
她就算早已心如擂鼓,却在看清他的面貌时,心依旧重重一跳,重得她整个人都发木。
光线浮沉,昏黄又湿漉的灯光,落了几点在男生的脸上,宛如丁达尔效应,再晦暗也明亮。
男生乌发朗目,冷白皮,眼眸漆黑,眼睑长且稍扬,鼻梁高挺。
浓密的眼睫沾了点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