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我盘腿坐在床上遥望窗外天空很久,心像天空一样冷,一样空。
大约是傍晚五点的时候,天已差不多暗下来,叔叔婶婶应酬回来,我也正好出门,连忙接过叔叔的大衣挂好道,“叔叔婶婶,晚饭别打算我了,我出去吃。”
叔叔婶婶微愕,婶婶笑呵呵问我,“莫莫,有人约你吃饭吗?”
“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是昨晚送你回来的小伙子吗?”这次换叔叔问话。
我脸一红,连忙摇头否认,“不是他不是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跟他不是很熟。”
叔叔婶婶点点头,婶婶仍旧笑眯眯,笑得诡秘,我心一惊,她已经抓着我的手热情说道,“莫莫是大姑娘了,过了年也25了,有喜欢的人吗?”
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断然否然说,“婶婶,没有,再说现在我也没这个心情。”
婶婶听出了我话中的伤情,眼神黯然了些,敛笑拍拍我冰冷手宽慰道,“是是,婶婶明白……但是莫莫,别嫌阿姨多管闲事,你的终身事婶婶管定了,婶婶认识不少青年才俊,改明……”
“婶婶您别说笑了,不说别的,光看学历,就不符合才俊的要求,再说我也不急……”我头皮发麻,赶紧抢白想断了婶婶做媒的念头。
婶婶有些严肃,“不许自贬。那些揣着大学证书的女孩子读的书说不定还没你多呢。”婶婶过来整了整我的围巾,数落着,“你这孩子,全身上下就数这张脸俊俏,其他呢,你看看,哪个女孩子像你这样一点不打扮?老话说了,天生丽质难自弃,老话还说了,女人三分靠天生,七分靠……”
我心里连连叫苦,捧着婶婶喋喋不休的脸,低头朝她额头狠狠啵了一口,引得老太太苦笑不得,我笑盈盈调皮说道,“沈绮芬女士,我要迟到了,我保证将来嫁个才俊,OK?”
婶婶含笑撅撅嘴,似怒非怒,“好好,嫌我老太婆碎碎念了。”她戳了戳我的脑门,“就是要多念念你,才会记心上。”
我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委屈叫道,“婶婶你肯定练过一阳指。”我看向站在一边看好戏的叔叔,嚷嚷着,“叔叔你好可怜呀。”
婶婶叉着腰欲发飙,我趁她不备,又捧着她的脸,朝她额头啵了一口,嬉皮笑脸道,“婶婶,虽然你又凶又唠叨,可我还是没办法不爱你……”
而后我在老人家河东狮吼前,夺路狂奔。
顶着刺骨寒风站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我搓了搓手,这才发现手已经冰凉,呵出口气,热气在空中缭绕出一圈后,逐渐消失。
这一刻,我真希望消失在这世上,不用逼着自己面对他们,也不用逼着自己回忆那些斑驳不清的过去。
回忆已经成了我心上的藤蔓,缠得我快喘不过气来。
在我呵出第三口气,低着头用脚画圈圈之际,师兄的大黑车悄无声息地停在我面前,我诧异抬头,师兄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映进我眼帘,他说道,“上来吧。”
“哦哦。”我定定神,慌忙点点头爬上车。
寒暄了几句之后,我们一路无话。
我将脸扭向窗外划过的一盏盏路灯,以及道路边的夜景,苦涩涌上心头,时间在我们之间筑就了一道谁也跨不过去的沟,既然今天已经遥遥无语,那么何必今晚再见面,再叙旧呢?
这顿饭,注定不会美味的。
相见不如怀念。
师兄带我去了一家海鲜馆,抬头望着那被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围绕的“海鲜”两字,我怔愣在原地。
年少时的声音又从久远的地方飘了过来。
“师兄,你猜我最喜欢吃什么?”
“是什么?”
“是海鲜哦,想知道为什么吗?”
“嗯?”
“师兄你好讨厌,你都没有在听我说话。”
“嗯?”
“师兄!”
“好好,说吧说吧,师兄听着呢。”
“那我说了哦,我最喜欢吃海鲜。”
“这个你说过了,原因呢?”
“哦呵呵,原因是我吃不到海鲜啊,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喜欢的啊……”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喜欢的,我皱眉细细咀嚼年少时无心说出的一句话,是这样的吗?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喜欢的,最难以割舍的……
我凝神望着身边的英挺男人,我不曾得到他,但时间教会我割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