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这种眼神,原来一个人的意图真的能变成眼里的诡异光芒。
我立刻回身去开门,他个一瘸一拐跑的倒是快,三步两步追到我旁边。
他的顺序跟我以前看到的不一样,我先捂住自己的领口,没想到他先照着我鼻子来了一拳。
鼻子被击中的感觉比情伤痛彻心扉多了,反抗能力是一瞬间就丧失了。
我说:“马儿怎么没把你踢废在马厮!”
很快又迎来了他当头一拳,我太阳穴就麻了,紧接着就是耳鸣。
胸腔里是不可名状的发闷和恶心,胃里翻滚着引来难以抑制的干呕。
力气上他占有绝对优势,我以为我完蛋了,下一秒他就上天了,凌空翻了几圈,然后跌在地上。
我被人扶起来,恍恍惚惚看见晏只,我说:“晏只,幸而你来了,否则我就送他去见阎王!”
“还嘴硬,我看是他送你去见阎王吧。”晏只用帕子擦我的鼻血,我头还是晕的,看东西自带星星滤镜。
晏只生气:“我冒着得罪浔王的风险给你安排了去处,你偏不去,跑到这来受一遭罪可还满意?”
我说满意了,更坚定了不再回王府的决心。
晏只说我无可救药,背着我上了车轿,这里是不能留了,我吃着轿子里的面果子,慢慢的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即便我觉得精神充沛,晏只还满眼怜爱的看着我。
吃完了面果子免不了要讨论我的去处,她眼神躲闪,心里也很没底,但碍于她哥,还是问我:“你愿不愿意去我府上,我保证你见不到陛下。”
我说不去。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她又说:“陛下待你的情谊不假,即便吕家姑娘入宫为后,日后你进了宫也能封妃封贵妃,管她一个不得圣心的太尉小姐做什么?”
她硬着头皮和我说这些,我看得出她的犹豫,一边是她兄长,一边是我,她很为难。
我说:“送我去南倌庄的集市吧,那儿有我认识的人。”
晏只不解,她觉得既然我和晏潇明明钟意对方,为何我还介意自己不是后位,她委婉的表达即便没有吕酥幼,以我的身份也很难做皇后。
我说这不是皇后不皇后的事,她又觉得我太傲气,她就差直说让我睁开眼睛看看生活。
再说下去要吵没意义的架,我闭口不言,她眼神哀切。
我说晏只,我真心把你当朋友。
这句话很好用,但也伤人,她果真不说话了。
南倌庄离别院也近,她同样也把我当朋友,所以驾车送我去了。
我在刚能远远看见集市时就要她停车,我下车后与她告别,她脸上没有一点告别的伤感,她想找到我,似乎并不难。
她给我金银细软,我不收她就怒了。
我抱着包裹走进集市,被人声和烟火气包围吞噬,我终于被上流社会的洪流冲上了凡常人间的岸边。
跑闹的孩童撞在我身上,他自行站稳后毫不在意的跑开,恍然间我好像被狭窄的生存空间猛地挤压住,和市井撞了个满怀。
又一个跑来的孩子仰头看我,她朝我一笑,随后也同样经过我。
炸五花肉的锅沿儿蹭了我裙子,我看着那油污,它在我幻想里不断扩散,我就置身油纸扎的衣服中,动也动不了。
我同样恐惧,我见到的皇宫不是皇宫,我曾踏着曲折迂回如蟒腹的甬路抵达皇宫深处的暗狱。
想起不同时间里我曾在这里被晏潇戏弄,壮着胆子表演印度吹蛇,被蛇咬了手掌,至今还留着两个早该不存在的痕迹。原来一起早有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