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快地答应晏浔,不是对权争感兴趣,只是想暂时找点事情做,整日里在别院里闷着,我恐怕四肢和语言能力会退化。
我来时晏浔在别院门口看着我上轿,他今日是大摇大摆的来,走正门,还带了厢月的奶娘姜嬷嬷来探望。
厢月站在门口等候姜嬷嬷,我站在门口等轿子。
姜嬷嬷下车,碍于晏浔在场所以不得不给我行了礼,我本不想还礼,但还是规规矩矩的还给她,不想显得我那么情绪化。
我坐进轿子里,听见轿外的声音,明明姜嬷嬷那么想念厢月,刚下车眼睛就红了,但她还是一开口就说了最触人霉头的话:“这些事本该是月姑娘您去做的,现下…嗐…”
有的人就是满心好意却不得人念好,这样的笨蛋我见过太多,偶尔自己也会当一次。
若缺坐在我旁边,一会儿说我争气,一会儿又担心我在宫里遇到危险。
若缺说了句:“姑娘这么能干,王府里再没人敢瞧不上姑娘了。”
我从来没把别人瞧不瞧的上我放在心上,更不会因此纠结郁闷,这里我在意的人很少,也正因此让我痛苦的事情没有更多一件。
我由宫人引路去拜访珺太嫔,晏浔他们制造了一些“巧合”撞破珺太嫔还活着的事,所以我来拜见也不算秘密。
进了珺太嫔的院子,宫人将我引至月门示意剩下的路由我自己走。
我和她对了个眼神,她面不改色的走了,皇宫大内,珺太嫔宫中,竟然让我一个人走剩下的路,摆明了让我听墙角啊。
我继续走剩下的路,心想那宫人可能是晏浔的人。
过了几道月门果然未见人影先听到了声音。
听墙角太危险,我不是会为了晏浔冒这个险的人,正打算发出点声音提醒的同时走进去。
却听到了吕酥幼的声音,她声音很独特,我见过不少青春少艾声音都细高,像百灵鸟。
吕酥幼声如其人,稳重内敛知书达礼的性格,声音压的很低,听着有徐徐缓缓的感觉。
她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鸡犬就是鸡犬,去了天上也是鸡犬。夕女就是夕女,浔王府的夕女也是夕女。”
我停下脚步。
珺太嫔笑了几声没接话,吕酥幼又说:“一朝鹊起者数不胜数,长盛不衰者万分一二,若是门客把主家当自己家,那就太惹笑了。”
珺太嫔问:“你厌恶她。”
“我不厌恶她。”吕酥幼说:“一个玩意儿罢了,生的好看有什么用,光鲜亮丽外强中干,聪明人都知她有多灰头土脸,我怜悯她。”
即便我不在意别人看不起我,但她的怜悯还是刺痛了我。
若缺说错了,哪会有人因此就瞧得上我,瞧不上我的永远瞧不上我,残酷的现实就是有些人生来就在俯视众生的高度。
我正犹豫着见墙角有个闪着银光的东西,我捡起来,是个长命锁手镯,花纹清晰没有划痕,一看就是新打的。
这是两三岁小孩才戴的进去的手镯尺寸,我把东西收起来。
有侍女恰好出来,我也不得不迎着那侍女与她擦肩而过,理直气壮的走进去。
我说:“吕小姐实打实的、里里外外的光鲜亮丽,真是光彩照人啊。”
我本可以不这样说,但我无用且多余的自尊心输了,这是我下意识的尊严自救,结果只是越挣扎下陷的越深。
不过好在这一切本质只被我自己剖析,她们并没有看穿。所以我的自救某种意义上也算成功。
我又得以在一个不高不低的尴尬位置虚张声势。
吕酥幼笑了一下:“都说夕女嘴甜会哄人,方才听义宗姬夸赞才知果真如此,达官显贵都受用的很吧。”
我说:“太尉小姐喜欢?若小姐有兄弟,劳烦引荐。”
原来我可以这样刻薄。她不说话了,敛住神色端杯饮茶。
珺太嫔揉太阳穴,大概是想起来了先皇在时后宫佳丽们斗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