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浔对我说:“去看看厢月吧,她病了。”
荀嬷嬷也被接回这里,她只是淡淡的过来,搀着我的手,引我去厢月的院子。
“姑娘莫要担心,若缺在别院里,现下已经传信过去给她松绑了。”
我在大狱里闻着臭水沟的气味,侍女若缺被扣在别院里想来也不会好过,现在才松绑么,真是苦了她了。
跟着我没享什么福,祸倒是躲不过。往后我会好好待她的。
厢月的屋里温热发闷,充斥着中药的苦涩刺鼻,我一进门就忍不住胃里难受,姜嬷嬷见到我后淡淡瞥了一眼,转过头去装作没看见,正在折着几个花苞。
她是厢月的奶娘,为人死板不好说话,对待厢月严厉,对待我刻薄,在她眼里,厢月跟着我这样出身不好的人一处玩是要学坏的。
我大概了解她对“坏”的定义,现下厢月与小师傅的事败露,又是在我别院发生的,姜嬷嬷大概更厌恶我了。
我有时候在想,对于这件事嬷嬷到底是在因为厢月的离经叛道而悲痛,还是在为言中此事祸害而得意呢。
总之,毫无疑问我在她眼里是个祸害。
桌角围着几个丫鬟正在口箱里挑拣药材,其中有鳖甲和蛰虫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混在一起气味儿刺鼻。
熟悉的气味串通了我记忆里的痛点,大狱里的气味,和受伤的悟迟师傅。
我一阵头晕目眩,回过神来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一旁的床上厢月半靠在软枕上交集的看着我。
厢月关心我:“言儿,你现下觉得如何?可有不适?”
“没有,就是被热气撞了,冷不防头晕。”我手撑着扶手坐直,问她:“你呢,你病着了?”
丫鬟们见我没事,又四下散开,荀嬷嬷为人温和慈爱,与这里的小丫鬟们一起挑拣着中药,还能对她们说一些药效知识,小丫鬟们很喜欢听荀嬷嬷说话。
我注意到一旁厢月的奶娘姜嬷嬷不快的白了她们一眼。
厢月说:“还好,你被扣在宫里,我是急病的。”
我和厢月免不了谈起宫里的事,提及彼此难处时我沉默,她唉声叹气。
一屋子人各做各的事,姜嬷嬷突然使唤小丫鬟去叫三姑娘来侍疾,“哪家也没有这般规矩,长姊病着,妹妹窝在自己屋里悠哉,叫三姑娘即刻过来,就说我老婆子的令!”
厢月皱眉听着她吼完,小声跟我说:“嬷嬷是见我和你太亲近,怕我们又说些不老实的,叫来三姑娘搅和咱们呢。”
荀嬷嬷听出来了姜嬷嬷的意思,便掸掸身上的药渣子,喊我:“言丫头,也该回去更衣了。”
厢月想留我一起用膳,我看了荀嬷嬷的眼色听她的话回去洗漱更衣,吃过饭后我想去看厢月,嬷嬷拦住我要我先休息。
一觉偏偏睡到了天快彻黑才睁眼,屋里没人,我更衣后一个人去了厢月院子。
我白日里走前姜嬷嬷让人去请三姑娘来,现下还在外屋里靠着,姜嬷嬷不让走,小姑娘也不敢说要走。才来时还被厢月的奶娘姜嬷嬷好顿呛白。
她是故去的王爷庶出的女儿,比厢月小两岁,平时不大出来走动。
浔王府故去王爷统共生有嫡长子晏浔,嫡长女厢月年龄行二,行三的雁月是庶出,王府子女不多,晏浔待她也很好。
不知我来前发生了什么,雁月站在角落里掉眼泪。我属实看不上姜嬷嬷的脾气。
厢月的贴身大丫鬟识玉小声告诉我,雁月的生母以前是先王妃的陪嫁丫鬟,所以姜嬷嬷才看不上背弃主子的人生出的二姑娘。
姜嬷嬷打里屋出来,见到我后心有不快,就又开始拿雁月指桑骂槐:“这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就是不亲近,姐儿在里头病晕了,姊妹还在外头委屈,真是跟你娘一样!没心肝的。”
我听着心里犯膈应,过去拿帕子给小姑娘擦眼泪,小姑娘才十四岁,脸上还是一团稚气。
姜嬷嬷又说我:“言姑娘省省善心吧,别跟下人生的走太近,免得人说物以类聚,她娘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