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这次看向陆鸣简的时候,平南侯夫人恍然想起,陛下是不是暗指她自己儿子的婚事还没操心,先去操心自安的婚事了?
但她是觉得凡卓年纪尚小,可自安不一样啊……
忽得!平南侯夫人顿住!
仿佛突然反应过来一般,陛下方才又特意提了句这次平定谭王之乱,少洪功高,而自安这一路又都是伴驾天子身侧的……
平南侯夫人恍然大悟,她这次怎么如此糊涂了去!
谭王之乱得平,建平侯府和沈家定然都会盛极一时。
天子也一定会大行封赏。
两个会盛极一时的世家,天子又怎么赐婚,让他们两家绑在一处呢!
平南侯夫人心头一紧,她当真是糊涂了!
天子方才哪里是没听清,是听清了,又特意佯装不察,好让在场的几人都有台阶好下的!
君心不可测,她方才险些触怒了圣驾……
因为谭王之乱的缘故,今日的建平侯府和盛家与早前的早就不能同日而语,此事万不可再提了!
侯夫人抚了抚心口,尚有些后怕。
天子之心,当真深不见底。
***
等回了屋中,陈翎才松了方才端着的架子。
她方才费了那么多唇舌,但凡侯夫人只要脑子稍微转过来,就能听出她先前的言外之意,不会再提此事了,日后也不会再提……
沈辞姓,侯夫人也姓沈。
在侯夫人看来,好容易沈家要熬出头了,断然不能因为她这一出神来之笔断送了沈家的前程……
世家的后宅就是一面镜子。
前朝什么模样,镜子照出的就是什么模样。
她是天子。
她一句话,会有旁人去揣度……
她不需要说的清楚直白。
更不需要说,沈辞的婚事,谁都做不了主……
收起思绪,陈翎在案几前跪坐下,将早前沈辞给她的两个草编蚱蜢拿出来,放在案几上。
一个大的,一个小的,连同早前的那个蚱蜢一道放在一处,一共三只,把小的放在中间,两边是大的两只,忽然觉得心里舒服了,又仔细看了看,心中不由叹道,根本就是呆子一个,只知道做两个,就不知道做三个……
你不戳破,他就永远想不到。
木头一根……
但木头昨日亲了她。
陈翎又拢了拢眉头——还是儿子教的。
还比不过阿念呢……
沈辞上前的时候,见她跪坐在案几前。
她小时候就喜欢这么跪坐在案几前看书,抄录,或是玩东西,沈辞已经许久没见过了,其实陈翎也许久没有这么放松过,没什么样子,也没什么规矩,全然不像天子该有坐姿,连她自己都未意识到,轻松慵懒,许是有沈辞在的缘故。
沈辞没有戳穿,“阿念呢?”
陈翎应道,“同方嬷嬷一道出去买桂花糕了。”
沈辞微楞,买桂花糕,要去很长一段时间……
沈辞眸间淡淡垂了垂。
陈翎其实没跪多久,但许久没这么跪坐了,起身时才会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