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回去吧,今天阳光正好,也没多少风,正好动一动暖身子。”苏卫清说着便蹦跶了两下,一站路而已,从上车到下车,顶多几分钟就到了,还是走路好,两个人能说好长时间话呢。
苏卫清想方设法的跟黎善多相处会儿。
黎善不知苏卫清的险恶用心,只想着她有月卡,苏卫清却没有,上了车还有买票,只一站路的话确实没什么必要,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两个人调转方向,原路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话题就轻松多了,来的时候黎善将自己的故事讲了一遍,回去就轮到苏卫清讲自家的八卦了,苏卫清不愧是能发表文章的笔杆子,讲起自家的故事时也是妙趣横生。
尤其讲到罗玉秀同志:“我妈这个人心不坏,就是嘴坏,偏偏在厂里还是做调解工作的,人家婆媳吵架,她去调解,结果把人家婆媳俩都损了一顿,搞到最后人家婆媳亲如一家,联合起来斗我妈,我爸就骂我妈,说她嘴上没个把门的,就不该做调解工作,人家吵完了,屁股一拍,又亲如母女了,她倒是成恶人了,我妈就回‘古话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就问那对婆媳有没有和好吧。”
黎善:“……”
这罗同志处理家庭纠纷还挺有一手的嘛。
虽然最后自己做了恶人。
“我其实怀疑我妈是故意的。”苏卫清突然歪过头,声音极小,话也说的不大清楚。
黎善扭头,就看见苏卫清的嘴微张,嘴唇未动,声音却不间断的出来,眼神十分警惕四周,顿时有些无语,搞的跟地下党接头是的,他们只是在说八卦好么?
但还是下意识地做了捧哏:“怎么说?”
“你看啊,我妈要是过去摆事实讲道理,人家婆媳俩谁愿意听?”
“那肯定不愿意听,之所以能吵得起来,那肯定都认为自己有理。”
苏卫清立刻给了黎善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谈兴更足:“是啊,站在老婆婆的位置说儿媳不好,儿媳得恨你,站在儿媳的角度说婆婆不好,人婆婆也得恨你,反正不管怎么办,都会被人恨,那还不如拉足了仇恨,叫人家婆媳俩一起恨呢。”
“婆媳虽然恨我妈,但家里的男人们却得感谢了,毕竟男人苦啊,夹在婆婆和媳妇之间,帮谁都不好,我妈这一掺和,人家家庭和谐了,男人日子安逸了,可不得在心底感谢我妈。”
男人日子一安逸,在工作上就不容易犯错误,他爸这个管生产的副厂长日子就安心,不容易犯错误,领导们也更看重。
要么说罗玉秀同志能干呢,这种化短处为长处的能力,其他人压根没有啊。
人家也不是傻子,回去一琢磨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到现在还都以为罗玉秀同志刀子嘴豆腐心,没人知道她压根就是单纯嘴巴坏,啥事儿到她嘴里,那都会化为利刃,扎伤人心。
至少苏卫清就被扎的不轻。
“罗伯母真是‘舍己为公’。”黎善忍不住感叹。
“可不是嘛,我妈还去参加过三八红旗手的竞选,可惜没选上。”苏卫清满是遗憾的摇头,至于为什么没选上?可不就是因为‘仇人’太多了嘛。
两个人光‘罗玉秀同志光荣二三事’就聊了一站路。
一直到机械厂门口还站着聊了好一会儿,苏卫清的语言诙谐,逗的黎善不停笑。
以至于听到熟悉的咳嗽声时,黎善还以为听错了。
“咳咳咳——”
见前头那两个小男女无视自己,张逐日心酸的又加大了声音咳嗽两声。
这一次,终于惊动了那俩人。
黎善回头就看见自家大舅黑着一张脸,正目光不善地瞪着苏卫清,偶尔飞向黎善的眼刀子里也充满了警告意味,他今天刚好因为厂里的事去了矿场一趟,半道上想起来黎善最近复习辛苦了,就歪了一趟供销社,看有没有麦乳精卖,供销社距离机械厂不远,他懒得坐车,慢悠悠地拎着东西就走回来了。
结果半道上就看见辛苦复习的外甥女正跟一个小白脸说话。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神情自然,气氛和谐,压根没发现背后有个人不远不近的跟了他们一路。
张逐日更气了!
只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是不是忙昏头了,不然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从来没见过的臭小子,满心满眼的想要拐带他听话懂事的外甥女。
以前多愁善感的外甥女他担心被人骗,现在温柔内敛的外甥女他还是担心被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