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娘到了这断崖顶上,她一看山势就会知道,只要咱们俩还活着,就一定会往山外走。咱们不如沿着这溪水顺流而下,沿途做上记号,即便当真有人找来了,也能看出我们的行踪。说不等咱们没走出多远,就能跟我娘迎面碰上了。”
为了不让阿瑶担心,刘雷雨故意说得轻松。
阿瑶听了果然破涕为笑,她哪里听不出来刘雷雨是故意这样说。
然而哪怕明知前途未卜,能被陪伴在身边的人温柔相待,也是值得高兴的事。
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刘雷雨再次起身,多捡了些干柴回来,便劝阿瑶先睡会:“我这会儿正好不困,就先看着火,你累了一天,抓紧休息会吧。”
阿瑶也不困,但这会儿若是两人都熬着不睡,明天肯定没精神。
她便侧身躺了下来,想着先小睡一会,就起来换自己守下半夜。
刘雷雨挪过去坐在她前面不远处,背对着她为她挡着风。
火光将刘雷雨的身影拉长,盖过阿瑶的身子,落在后面的地上。
阿瑶一直看着她们俩交叠在一起的影子,仗着刘雷雨看不见,她还悄悄的伸出手去,在影子刘雷雨的头上摸了摸。
不知过了多久,阿瑶听到身后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
她悄悄起身一看,刘雷雨歪着靠在一截枯树根上,已经睡着了。
毕竟刘雷雨身上有伤,又发着烧,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辛苦了。
阿瑶没有惊醒她,自己给火堆里又添进了干草。
她摸了摸架在火边烘烤的衣服,感觉有点干了,便取下一件,为刘雷雨盖在身上。
长夜漫漫,一片黑暗之中,唯有刘雷雨的身影被火光照亮。
阿瑶便一直看着她,用眼神慢慢描绘刘雷雨的眉眼。
刘雷雨的脸上,孩童之气未脱,眉目之间少了几分男子的英气,但倒也不显得阴柔。
一如她的人一样,心软的恰到好处,却也有刚强的一面。
阿瑶心里想着,好奇怪啊,她什么时候起对刘雷雨关注的这么多了?
明明几个月前,刘雷雨对她来说,还只是“同村不常见面的哥哥”。
她一开始只是因为刘雷雨家境贫苦而对刘雷雨有些同情,又因为想要跟他合伙做生意,才多用了点心。
这种同情只是泛泛的情感,哪怕是对黑瓮城里流浪的小叫花子,阿瑶只要力所能及,也会停下来给买上一个两个馒头。
那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这同情变了味道的呢?
阿瑶想啊想啊,是从她们每旬见一次面取货的时候吗?
那时候,但凡到了约定的日子,阿瑶一整天做什么事儿也定不下心来,早早的就要赶到进山口去,眼巴巴盼着雷雨哥从山里走出来。
可这不是因为迫切想要拿到更多的块根,好去卖钱吗?
又或者,是她每次在黑瓮城里发现了一种美食,都想着要带给雷雨哥尝尝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