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片刻,才说:“不是。”
景天帝望着沉默如水的男子,片刻一笑:“那也算是朕好运气……嗯,就别去其他地方了,在这里好了,需要什么。朕就在此。”
卫紫衣转头,看向皇帝。
他只是浅笑。
卫紫衣低头,答了一声“是”,也不多做言语,抱着微宝掀开帘子入内,将她放低龙床之上,伸手掀开她额头上的细发,低头看向那伤口上。
小宝。小宝。
心底轻声叫着,希望她于昏迷之中亦能听得他心声。
先前她醒来,第一个字叫的是他,他心头何其欢喜。
然目睹她的惨状,却又飞速凄然起来,可面前的至尊有何等凌厉的眼神。是以他面上始终冷漠淡然。
他凝望一会儿,转头对皇帝禀告几句,皇帝点头,出外去,叫了两名内侍,吩咐了几句,内侍急急而去。
景天帝回来便重又坐在床边,难得的竟不做声。
顷刻间内侍取了东西回来,卫紫衣下手冷静迅速。将微宝额头残血擦去。处理了一下破损伤口,仔细覆了药粉,又将伤口包扎住。
这才重新诊断她地脉,又用温水将两枚药丸送她吞下。
最后擦了擦手,将情形想皇帝淡淡地交代了几句。
皇帝的神色高深莫测,他说什么便听什么。不见欢喜愠怒。
卫紫衣却心知肚明,皇帝心中想什么,他大抵知道。而他心底所想,也难逃皇帝算计。
先前皇帝问他是否当值,他大可否认,然而以帝王防范之心,他逃过这一日,皇帝若想查,始终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那一刻他怕皇帝翻脸不许他插手。真想矢口否认好留下来照顾微宝。
然而……
今夜的确并非他当值。
自从听说了皇帝传她入宫。自从听说她日渐被重用,他便夜夜都悄悄地来探看。
不知为何。
只要守在那高高的宫墙上。望着她小小的身影自黑夜长廊中穿梭走过,就觉安心。
只要站在长长的廊柱背后,望着她慢慢地擦身而过,嗅着她身上浅浅香气,就觉开心。只要望着她袖手低眉,替皇帝守夜,他在对面或者梁上,默然无声地望着她或者冥想或者闭目稍微休息,就觉酸心。
然而一切,岂非自找。
只是觉得,自己做这些,无人知晓。
所以就算是安心开心或者酸心,都是自己的。
他在属于他自己地寂寞世界里或者展颜或者皱眉,都无人知,也无人知他这些展颜或者皱眉,是为了一个看似根本都不在乎的小人儿,她。
或者,是因为他自小以来就敏感的预感吧。
这一日,真的被他撞上。
望着她在皇帝身下挣扎,差一些些就冲出去。
手紧紧地握着,差点被短短的指甲刺破手心。
他甚至不知道,如果不是她的最后抗拒,他会不会真地动手。
感冒违反约定的大不韪举动,将金缕衣百年基业付之一炬的举动。
回头想,他也捏着一把汗。
然而这些,已经被皇帝窥破,起码是窥破大半。
他向来不是热衷于效命的人,应领差事,也不过是因为要公事公办的依约完成。
怎可能在不该他出现的时候也守着?
皇帝自然知道他是为谁。
心底自然也会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