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嘉薏就醒了,却没有马上睁开眼,脑海里记忆的碎片一一闪现,终于要揭开谜底时却无尽忐忑,她默念着一个名字,一点点地睁开双眼,当跃入眼帘里是她熟悉的一切时,她还是轻声叹了一口气。
她终究还是输了。
再看看自己的身上,一袭熟悉的蓝色,胸前的扣子像一把陈年的锁,紧紧地锁住一园春色,而她内心几乎是枯萎的。
她侧了侧身子,刚试图从床上坐起时,听见客厅沙上有人挪动的声音,目光顺着方向过去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以及一头陌生的头。
睡在沙上的自然是马克,他挣扎着从沙上直起身子。一抬头就看见嘉薏正冲自己笑着,这场景令人动容,他仿佛想起那些深藏在记忆深处的人。
他也笑了笑。
屋外的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趁机溜进了房间,它们看着屋内安静而失神的两人,更加放肆地一点点啃噬暗夜留下的阴影。
嘉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从床上溜下拿起梳妆台的镜子跑到马克面前,举着镜子照着马克。
她嘻嘻地笑着,让马克立刻意识到了自己早已竖起的头。他一时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用手抚平毛,又低下头看身边的早已笑歪身子的嘉薏,他默默把镜子调转方向映照着嘉薏,她才停下来,原来镜子里的人妆容早就花了。
她尖叫了一声,双手捂住脸,抱着镜子迅跑向洗手间,关上门,贴在墙边上却在使劲回忆——他在,他一直都在!
匆匆收拾好,等出来时,马克早已恢复原来的帅气模样,他特地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说:“昨晚出了那么多汗,现在一定缺水。”
嘉薏接过道了声谢谢,一时间好像她才是这个家里的客人一样。
她喝着水,余光却全是马克,在一个睡醒的清晨能够看见深爱的男人在身边,她无比满足,虽然她和马克还有着一张沙的距离,但是现在他们属于同一个空间,而恰恰是一个家的空间。
“你怎么会睡在这?”
马克笑着说:“你不知道吗?”没有一丝挑逗性,只是习惯性地、不带任何情绪地笑着。
原来,昨晚江源他们一早离开了,剩下他抱着醉酒的嘉薏,两人好不容易在酒吧外打到车,却又不知道嘉薏住哪,他只好打电话给郭睿,谁知郭睿正在上海,只能告诉他公寓地址,李阿姨帮忙开门,躺在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嘉薏又是冒冷汗,又是难受地皱着眉头,他安顿好她已经是深夜了,困得紧只好找了沙躺下凑合睡了一晚。
她听完后也不禁为自己昨晚的窘样吃惊,但那还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再次问道:“那……为什么是送我回我家啊?”
马克脱口而出,说:“回我家确实近点,但是去你家还是我家,对你而言是不一样的。”
他的所谓对她而言,自然是指嘉薏作为一个姑娘的名声。
此刻,微风荡漾,吹得窗帘掀起裙袂。
“好漂亮的花啊。”马克看着窗台的茉莉和风信子赞叹道。
“嗯,你喜欢茉莉对吧,要送你一盆吗?”她急切地想要和他分享,既然不能把自己给他,总要给点什么别的。
“你这也只有一盆,不用了。”他的顾虑却是如此现实,拒绝得不近人情,又说:“对了,昨晚你的朋友打电话来了,我帮你接了。”
“朋友?”嘉薏睁大眼睛,忙问:“男的,女的?”
“男的吧。”马克其实只听到高瞿的声音,又说:“第二个电话没出声就挂了,你要不打去看看?”
“哦……没关系,待会吧。”她心里紧张急了,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那些质问,只能看着窗台上的风信子,蓝得深沉,像幽灵的眼睛。
“我有事,要先走了。”马克说道。
“啊?不一起吃早餐吗?”
“不了,我有约在身。”
“那好吧……我送你出去吧。”她言语里难掩失落。
嘉薏送马克出门的时候,刚好上楼的小丫看着一大清早同时从屋里出来的两人,脸上不禁露出十分惊讶的神情,忙拦住两人追问,马克刚想开口解释,却被嘉薏拦住了。
“车快到了。”她说。
马克离开了,没有听到答案的小丫不甘心,她只能拉着嘉薏的手,一个劲地问:“你们昨晚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