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上山这等事情不是老身一个人能决定的,峨眉师祖有三,真正做决定的乃是老身师姐宁筱容,老身最多只能答应让马道长与你李文谆上山,昭阳公主自然也在此列。”
紧闭双眼默念清心咒的负剑道人蓦然睁开双眼。
“贫道便不上山了,还需赶回山门向师兄复命。”
“那若是我峨眉愿意借峨眉藏剑阁与马道长一观又当如何?”
有悠扬的女子声音自峨眉山传来,拨开云雾现真容。两袭青衣踏剑而来,身后是一条宛若直达苍穹的云霄阶梯,只看第一眼张明月便愣住了,这剑上二人却是一老一少,老妪青丝裹白发,皱纹不少,拿剑的手也布满褶子,手指修长,断然是一双使剑的好手,而令一年轻女子却是比婉清生的还要秀气,心道莫非这位女子也是峨眉弟子,但当听到师太杨慧一句话时却惊愕当场。
“师姐,当如何?”
答话的竟然是那名年轻女子。
“李老剑神能来峨眉是我峨眉的荣幸,既是老剑神说了话,这二位公子上山也并无不可,只是我峨眉顶峰俱是女子,多有不便,只能以山腰观月楼屈居二位公子入住,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峨眉师祖宁筱容浅浅一笑,将兀自在惊讶中的张明月拉回现实中来,许是觉得太过失了礼貌,司马云挡在张明月身前拱了拱手。
“既是前辈发了话,便没什么不可的,山腰便山腰,早就听闻峨眉观月楼乃天下奇景,正合我意。”
“既是如此,那便最好。”
这名年轻的峨眉师祖又看向似在苦苦做着挣扎的负剑道人。
“马道长如此纠结,莫非是觉得我峨眉藏剑阁没有令真人动容的剑谱?”
不等那负剑道人开口,便有阴阳怪气的声音自马车内传来。
“非是你峨眉藏剑阁不吸引他,而是他在这藏剑阁与上清观之间正艰难决定,须知这牛鼻子老道若是因为观剑而误了他师兄的大事儿,说不定便会被徐长今一脚踹出送仙山,从此怕就真成了贫道了。”
老剑神施施然道。
真人马丹阳眉头紧蹙。
“李文谆,莫非你是想在这峨眉山下与贫道斗上一两剑不成?贫道也正好想看看你这青衫剑神是否还真当的起剑神二字。”
正待那负剑道人准备出剑剑拔弩张之时,气机忽然尽数瓦解。
等待两位当世高人斗剑的昭阳公主面露失望之色,婉清明月如释重负。
那年轻的峨眉师祖轻笑道。
“一位是上清观上一生不修天道只修剑道的真真人,一位是风流江湖数十年仗剑江湖的真剑神,若真个在我峨眉山下打起来,岂不要毁了我峨眉山?还是赶紧随我一同上山吧,山上已备好清茶淡饭,只等各位前来。”
真人马丹阳胡子翘了翘,最终作罢,非是不想斗这二剑,为剑者,如何不想与真正高手斗上几回合?只是始终是别人地盘,乱了礼数可不好,二来便是这位真人在峨眉藏剑阁与上清观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剑。
负剑道人细数这几十载岁月以来与自己那位掌教师兄所经历的点点滴滴,那位掌教当真当的起真圣人三字,一心只系天下,便是这次让他前来相助峨眉也不忘提醒尽快回山门复命,只是练了一辈子的剑,自认熟读上清观所有武学秘籍,也败过不少真正高手,见识过天下各种各样的的剑,却唯独还没见过这峨眉的剑什么样儿,到了宝山岂能空手而归?了不起回山之时被掌教师兄训斥一顿便是了。
“贫道这一二剑先记在你李文谆头上,上山,请,师太。”
……
一路是青石阶梯通天,花鸟走兽无数,终在天黑之前到达峨眉顶峰,一路上张明月与老剑神侃侃而谈,老剑神道。
“须知生老病死乃是天道轮回,若非三教圣人修得真神通破开天门位列仙班,否则终免不了容颜老去,可这世间总有许多人不愿让自己失了年华,这峨眉宁师太是其一,那刀圣洛知秋也是其一,只是一切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罢了。”
张明月心有感触,他轻声道。
“老前辈你年轻时定然也是英俊潇洒,否则便不会让那么多女子甘愿为你容颜老去,终生不嫁,只是不晓得究竟生了什么变故让老前辈你成了这般模样。”
他倒不担心老剑神生气,若真是那么小气的人又如何担得起剑神一名?
老剑神听闻此言眼中怅惘之色渐浓。
“年轻时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眼高于顶,认为天下再没任何人能入得了我法眼,便趾气高扬,自诩风流一世,更白马仗剑想在这天下各处人间绝顶留下李文谆三字,不曾想有一天败给了一个籍籍无名的老头儿,留下了一臂,后来老夫才想明白,这天下哪儿有什么天下第一,所谓的第一都是狗屁,”
老剑神不屑道。
“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江湖后浪推前浪,人始终是要老的,一辈子就为了这么个天下第一的名头东奔西走,到老来回首才发现什么都没剩下,膝下子嗣都无,更享受不了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