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罗凝刚刚回家,梁彩萍便跑到她面前一通哭诉,直是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眼见妻子收到委屈,历来看叔父不顺眼的余长致顿时勃然大怒,捋起衣袖双目喷火,嚷嚷道:“娘的!竟敢欺负我们头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去找他理论。”
“长致。”罗凝轻轻唤了一声,额头已是蹙了起来,提醒道:“记住,你乃余家长子,代表的是我们整个余家,任何时候都要谨记以礼待人。”
闻言,余长致神情更是愤怒:“姨娘,正因为我是余家长子,才不允许别人恣意欺负咱们,待会你不要管,让我对付他便是。”
罗凝见他根本没有听进自己的话,不禁摇头喟叹,转头问道:“长宁,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余长宁沉吟一番方才出言道:“姨娘,还是先查清事情的根本最重要,因为不管怎样争执,都是毫无意义之事。”
话音落点,罗凝立即投去了赞许的眼神,余长致却惊讶开口道:“二弟,现在竟连你也不忙我了?”
余长宁好气又好笑:“大哥,这并非帮不帮的问题,我也是想化干戈为玉帛。”
“姨娘,二弟,你们莫非忘记了当初爹爹逝世后叔父是怎么欺负咱们的?”余长致气得身体微微颤抖,高声道:“不管我们余家对错与否,我今天都要将那鹊巢鸠占的老东西给赶出去。”
话音刚落,随着一通急促的脚步,余满仓已出现在了大厅,开口便高声叫嚷:“大嫂你快评评理,看看究竟是谁的不对!”
罗凝摇手道:“二叔稍安勿躁,放心,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好,我就看你如何铺排,若还是不能找到偷银子的小贼,我今天就要去京兆尹衙门击鼓鸣冤。”余满仓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
余长致听得脸上一阵抽搐,突兀暴怒吼叫:“鸣冤?鸟!我们还没找你麻烦,你到先得意起来!当初是谁仗势欺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又是谁为了夺取家产想赶走姨娘,叔父,这些事情莫非你全忘了?”
余满仓脸色铁青地矗立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浑身兀自哆嗦,显然气得不轻。
正在此时,只闻“啪”地一声大响,余长宁愕然回头,只见余长致正捂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罗凝,不能置信道:“姨娘,你,你竟打我?”
“相公!”梁彩萍一声悲呼,急忙冲了过来挡在了余长致身前。
“这一巴掌,我是替你父亲打你的。”罗凝眼中虽是蓄满泪花,俏脸却是正容无比,眉宇间隐隐有凛然之色。
“你为何要打我?”余长致依然笨拙地重复着刚才的疑问,表情神色都犹如梦中。
罗凝幽幽一叹,也不搭理他,转身对余满仓微微一礼,正色道:“放心,此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不管是谁所为,必定秉公办理将他逐出家门!”
铿锵女声方落,大厅中的众人尽皆浑身一颤,良久沉默中,余满仓终于长吁出声,点头道:“那好,我与瑞儿先搬到客栈去住,希望大嫂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说罢冷哼一声离去了。
这时余长致也是恍然回过神来,又气又怒道:“姨娘,你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彩萍妻我们回房去,免得站在这里看别人脸色。”
罗凝微微一叹,神色竟是说不出的烦恼惆怅,却见余长宁正默默陪在自己身旁,不由伢声道:“咦,长宁,你为何在这里?不是参加比试招亲去了么?”
闻言,余长宁大感啼笑皆非:“姨娘,我早就回来了好不好,而且刚才我们还说过话的,莫非你全忘了?”
罗凝恍然点头,苦笑道:“对,我怎么全都忘了?长宁,我想好好休息一下,你扶我回房如何?”
见罗凝神色言语都有些恍惚,余长宁不由大为担心,急忙点头搀扶着她的胳膊,慢吞吞地将她扶入了里屋。
细心地将她扶上床榻又盖上被褥,余长宁正欲转身而去,不料罗凝却又突然坐了起来,急声问道:“对了,你今天书法比试结果如何?可曾取得第一名?”
余长宁点头笑道:“第一名对我来说不过探囊取物般容易,自然无差!”
罗凝惊奇地“咦”了一声,终于绽放出了笑容,双手合十虔诚开口:“这次真的多亏了余家列祖列宗的保佑,才让你取得了胜利,长宁,待会你去祠堂给你爷爷爹爹磕几个响头答谢他们,知道吗?”
见她如此迷信,只要是喜事都将列祖列宗挂在嘴边,余长宁不由哭笑不得,但还是依言点头道:“好,姨娘,我一定去祠堂答谢祖先的帮助,你先好好休息吧。”
罗凝微微颔首,愣怔了一下,又叹息道:“你先去看看叔父那里可需帮忙,顺便带他们找一间舒服一点的客栈,将房钱也结了,可知?”
余长宁此刻原本不想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但见罗凝一脸坚持,只得依言点头,心中暗暗道:姨娘心肠真是太好了,也不知叔父他会不会领情?
帮助余满仓收拾妥当包袱,又带着他们去了长安最好的客栈,余长宁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余府已是初更打响,想起明天还要参加体能比试,他不由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倒在床上便蒙头大睡。
朦朦胧胧中一会儿小妖女,一会儿陈小姐,端的是美梦不断,即便睡梦中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正在美梦当儿,谁料一通突如其来的摇晃破坏梦境,两女也如烟雾般瞬间消失,怅然睁开双眼,却见罗凝正矗在眉头望着他,外面已是红日临窗。
“姨娘,你怎么有时间来叫我起床,今天不去酒肆么?”余长宁慵懒地展了展身子,翻下了床榻。
“酒肆有你大哥,我要调查一下银两失窃之事情,所以……啊!你为何不穿裤子?”说着说着,罗凝猛然一声大叫,急忙捂着脸转过身去。
余长宁疑惑地挠挠头,这才想起昨晚因为太过炎热所以自己只穿了一条底裤睡觉,不想此刻竟被罗凝看个正着,尴尬之余,只得讪讪笑道:“骚蕊,姨娘你先出去等等我,我稍事整理便出来。”罗凝看也不敢看他一眼,点点头疾步出门去了。待到他穿好衣服出了房门,罗凝正在院中慢慢踱步,俏脸上还挂着几丝潮红。